第49章(第2/3页)

齐家和沈家的恩怨暂且不提,但...稚子何辜?整个事情里,最无辜的就是年幼丧母的先太子和陆衍了。

她心思烦乱,沈贵妃又絮絮叨叨说了好些和齐家的恩怨情仇,最后沉沉合上眼,过了会儿她才醒来,一摸自己的脸,疑惑道:“我只喝了这么点酒就醉了?”中蛊的人醒来之后会忘记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沈辛夷想到她做下的歹毒事,觉着当真无法再面对这个姑母,强撑着笑了笑:“姑母怕是累了,咱们说了喝了没几口酒您就昏睡过去,我不打扰姑母了,这就告辞。”

沈贵妃蹙眉:“鱼望月的事...”

沈辛夷急着脱身,随口把上回沈桂旗告诉她的事儿说了出来:“她有个庶出姐妹叫鱼望水,鱼望水行事颇有些不好,鱼望月和这人走得近,就怕人以群分,这还是我哥跟我说的。”

虽是小事,但事关儿子,沈贵妃还是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了,颔首:“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打探一二,你先回去吧。”

沈辛夷行了个礼,转身告辞。

她回永宁宫的路上,这件事还一直在她脑子里徘徊,她把沈贵妃方才说的话重新梳理了一遍,心思猛地一动,把一句话单拎出来看。

皇上也十分喜爱老八,还隐隐遗憾不能立老八为太子...

这句话简直耐人寻味啊,他当年不是挺喜欢齐皇后和两任太子的吗?怎么又遗憾起来?他还特地跑到沈贵妃面前说他遗憾不能立老八当太子,怎么想都很奇怪。

她死活不能信自己阿爷会害死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不由顺着皇上举止诡异这条思路往下想,皇上一直忌惮齐家,若是他背后挑唆姑母杀害皇后,私下命令阿爷杀死齐元昊也有可能...陆衍私下也从不掩饰对皇上的厌恶

但若真是这样,姑母和阿爷也没好到哪儿去,只不过从主犯变成了从犯,毕竟之后沈家平步青云也是事实。依照陆衍的性子,从犯沈家他自不会放过,难道主谋皇上他就会因为是自己的父亲而轻易饶恕了吗?他会不会正在积攒力量,以后...

打住打住!越想越危险了!细思极恐啊!

沈辛夷勉强整理了一下思路,陆衍如今正在重病,什么报仇夺位都得给养病让路。而且有一点很重要,要真是皇上吩咐沈家对付齐家,干嘛还要留着沈家,甚至让沈家步步高升?若说留着沈贵妃是为了和现在的齐皇后分庭抗还说得通,可留着阿爷让他步步高升就完全没必要了啊,过河拆桥明明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沈辛夷越想越乱,干脆把事情放在眼前——她和陆衍的关系。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沈家和他有如此深仇,但自嫁给陆衍以来,虽说陆衍对她爱答不理的,嘴又欠人还损,可到底没有真正害过她,甚至于平时还多有忍让,时不时会帮着她,虽然不明显,但的的确确是在努力施放善意。

以恶意回应别人的善意,是她最讨厌的行为之一,她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变成这样。

但话说回来,难道她知道陈远那事儿能不给阿爷通传吗?或许是她做的方式不对,也许能选一种更为稳妥,让两边平衡的方式?

不过...她也救了齐王妃,两件事能不能算扯平了?不过非要算的话,沈家还欠着陆衍一条人命呢...

沈辛夷越想越自我怀疑,十分不是滋味地回了永宁宫,向太后打了个招呼,想着要不要向陆衍写信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不知道写什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

昨夜下了一场缠绵秋雨,第二日鸟雀初晴,陆衍那边就唤来了齐叱,淡声吩咐:“太后一向喜欢颜体,我新得了一幅字帖,你帮我送给太后。”

齐叱挠了挠头:“这...殿下,卑职是外臣,怎么好去见太后呢?”

陆衍面有不耐:“你有金吾卫的腰牌,又算是太后内侄,如何不能见太后?”

齐叱更不解了:“您为什么不自己去呢?您可有日子没进宫了,太后见了您不是应该挺高兴的。”

陆衍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齐叱不敢再问,拿起用紫檀木盒装的字帖就要走。陆衍忽的叫住他:“你在太后宫里若是看到她...”

齐叱好奇地转过头,陆衍却又住了口:“没事,你送去吧。”

齐叱给他这一通折腾的...

......

永宁宫此时正在待客。

鱼望月盈盈冲太后下拜:“望月拜乞太后,太后金安。”又转向太后身边坐着的沈辛夷:“太子妃万福。”

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少女,少女身穿素白的半臂襦裙,襦裙上印着浅淡的梅花暗纹,衣料首饰俱都差了鱼望月几等,应当就是鱼望月那位庶出姐妹鱼望水了。依她的身份是没资格出入各大宫宴的,不过私下被长姐带着拜见长辈倒还可以,她此时随着自己的姐姐,毕恭毕敬地向太后行礼。

沈辛夷对这个坑了她堂哥近千两银子的鱼望水还是挺好奇的,仔细瞧了几眼,这姑娘生的挺美,眉目俱带着几分怯怯,身子看着也极娇弱,一副弱不胜衣的样子,不过快冬天了还裹着一身纱罗襦裙,怎么看怎么冷,都不知道说她柔弱还是抗冻了。

太后面上一缕淡笑:“好孩子,天儿冷,快起来坐下吧。”

鱼望月便带着鱼望水跪坐到一侧,一边跟太后闲话,一边用余光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沈辛夷。

她前几日听闻太子和太子妃吵架,好似太子发了极大的火儿,把太子妃撵到了永宁宫,她本来还不大信,现在瞧着沈辛夷在此,倒是不得不信了。

她把话题不着痕迹地引到了沈辛夷身上,盈盈笑道:“我倒是不知太子妃竟在此处,未曾给您备礼,倒是我失礼了。”

沈辛夷见着她也挺尴尬的,随意笑笑:“太后信佛,身上自有佛光笼罩,我打算在太后身边诵几日经供奉于佛前,以示心虔。”

鱼望月佯做好奇:“那太子岂不是无人照料?”

沈辛夷正为这事儿烦着呢,闻言面色瞬间沉了下去,毫不客气地道:“鱼娘子,这不是你该问的,难不成你要毛遂自荐去照料太子?”除了太后和皇后,再没有她不能说的女人了。

鱼望月瞧着她上回虽然举止诡异,但还算好相处,没想到现在说翻脸就翻脸了。她又暗悔自己着实大意,竟凭空落人口舌。

她慌忙跪下请罪:“臣女并无此意,只是无心一言,都是臣女不知规矩,在家里信口胡言惯了,这才冒犯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沈辛夷瞥了她一眼,这才不咸不淡地嗯了声。

太后笑笑,没说话。

这时外面内侍报道:“太后,太子寻得了一幅字帖,特地命齐中候给您献来。”

太后先是看了沈辛夷一眼,然后笑道:“让他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