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吻(第2/3页)

谁知钟羡虽然神志不清,神识却还敏锐得很。长安刚一动,他立刻停下了砸窗的动作,扭头向外间看来。

长安停住不动,然而钟羡不是青蛙,就算她不动他依然将她看了个一清二楚,并且拎着一条断了腿的凳子朝她走了过来。

长安看着满身狂暴戾气的他,心中呻吟:完了,这下恐怕真要完了。

“别打我!求你了。”就在钟羡快要走到她面前时,长安突然怂到极处地往地上一跪,身子往前一探抱住他的腿哀求道。

她已经想过了,若是站着不动,他一凳子砸过来很可能砸到她的头,那可真是要死人的。而这样出其不意地抱住他的腿,他要砸也只能砸到她的背,还有生还的希望。

钟羡停住动作。

长安闭上眼咬着牙等着承受那一下。然而下一刻那凳子却被扔在了她身旁的地上。

她还未反应过来,人已经被钟羡扯着站了起来。

钟羡的左耳受伤了,左肩上的衣料被血洇湿了一块,不过现在好似伤口的血已自动凝住,不再往下滴了。

他伸手握住长安的肩,看着她。少时,手往后收,将她带着往他身前贴近,俯下脸又开始亲长安的唇,动作依然轻柔生涩。

长安:擦!这算什么?魔鬼的温柔?姐承受不来啊!

门外,始终窥视着房里的耿全转过身。

“怎么样?”钟夫人急问。

耿全有些难以启齿地斟酌着字句道:“安公公没事,少爷对他是……君子动口不动手。”

钟夫人刚要松口气,觑见耿全躲闪的眼神,再想起那句“动口不动手”,她面色一变,道:“莫非……”

耿全点点头。

钟夫人捂着心口倒退两步,看向钟慕白道:“老爷,这……为何会这样?”

钟慕白负手不语,因为他也不知原因,只能吩咐钟硕再跑一趟太医院,看看那边有没有商量出什么应对之策来。

房里,长安被钟羡亲得心烦意乱的。两世为人,她就没体验过这般单纯青涩的吻,那光滑柔软的唇在她唇瓣上柔缓厮磨的感觉让她的唇瓣既酥且麻,若换做平时,说不定她会回吻,可现在是什么状况?他中着毒,神志不清,她若回吻,不成了乘人之危了么?

“钟太尉,你可以不管我的死活,可你儿子的死活你也不在乎么?好歹你派个丫头来把我换出去也行啊。少爷睡个丫鬟无伤大雅,可若钟公子真的对杂家做出点什么事来,你让他清醒之后怎么做人?”长安好不容易别过脸,钟羡无师自通地从她唇角沿着脸颊一直吻到脖子上,长安趁机对外头道。

钟夫人一听,觉得有理,不等钟慕白表态便对身边的丫鬟道:“快去院外把新雨叫来。”

钟慕白侧过脸看她,钟夫人道:“新雨本就是伺候羡儿的丫鬟,若……到时候让他给羡儿做个通房也就是了。”

很快新雨便被带了过来,听说要她去伺候少爷,她一时又怕又喜。怕的是少爷此刻中了毒神志不清,喜的是,素日里少爷于她们而言就像檐上的月,看着近,却是终其一生都无法碰触的。而今不仅有机会去伺候他,夫人还许诺会让她做少爷的通房。钟家如此富贵煊赫,又只有少爷这一个儿子,少爷又是如此人品相貌,她一个丫鬟,能做通房已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故而新雨当即就羞答答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钟慕白先让耿全把门上的锁链悄悄卸了,再让人把新雨带到里间的窗外,从窗口送入房内。

果然,钟羡一察觉有人进了房,放开长安去里间查看情况。耿全立刻将门打开,急道:“安公公,快!”

待长安出了房门又立刻将门锁上。

见终于脱离险境,长安长长地松了口气,也不管众人看她的眼光,避到一旁去整理被钟羡碰歪的帽子和弄皱的衣裳。

房里,钟羡凶神恶煞地朝新雨步步进逼,口中道:“你对陛下下毒,在古蔺驿,是否也是你对先太子下毒?”

新雨莫名所以,见钟羡那样又着实害怕,一边抖抖索索地后退一边辩解道:“少爷,奴婢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话还没说完,钟羡出手如电,一把卡住她的脖子抵到墙上,冷笑道:“不承认也无妨,偿命罢了!”言罢手下用劲,新雨顿时被他掐得眼白乱翻双脚乱蹬。

“夫人,新雨快被少爷掐死了。”耿全道。

“什么?怎会如此?”钟夫人急问。

“开门。”钟慕白上前道。

“老爷,千万别再伤了羡儿。”见钟慕白进房,钟夫人追在后头又是着急又是痛心道。

房内一阵打斗声,不一会儿捂着喉咙咳得眼泪汪汪的新雨跑了出来,接着钟慕白也趁势退了出来,耿全等人眼疾手快地拉上门,正好将慢了一步的钟羡关在里面。

“为什么?为什么要阻止我为君行报仇!开门!开门!”钟羡在里面对着门一阵发狂的踢踹,如非耿全等人用力顶住,估计门都要被他踹飞了。

“怎么办?怎么办?”见钟羡如此疯狂,钟夫人想起钟离章说的“精疲力尽脱力而死”,一时心急如焚。

相较而言,身为人父的钟慕白则要冷静得多,所有的担心和焦虑都藏在那双处变不惊的眸子里。

长安见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了,正待上前向钟慕白和钟夫人告辞,那边“砰”的一声,钟羡一拳将门上半部分的格扇打了个对穿。

“羡儿!”钟夫人见那拳头上鲜血淋漓的,心痛之下双腿一软,又差点厥过去。

长安见这边一团乱,想着要不自己还是悄悄离开算了。刚转身想溜,肩忽然被一只大手扣住。

她转身一看,扣住她肩的不是旁人,正是钟慕白。

“安公公,形势所逼迫于无奈,恐怕得委屈安公公一下了。”钟慕白嘴上说得委婉,眼底却分明是不由人拒绝的刚硬。

长安正想问他什么意思,他却将她一把推给旁边的侍卫,吩咐道:“将安公公从窗口送入房中。”

“喂!钟太尉,你不能这样对我!呀,放手!放开我!”长安一边挣扎一边尖叫,终究无济于事,最后还是被人从里间的窗口给丢入房中。

外头钟夫人呆滞了片刻,终于反应过来。钟离章说此毒会将人性中的恶念和欲望无限放大,钟羡他没有恶念,他的欲望只是为先太子慕容宪报仇。然而后来他亲吻这小太监,他们以为钟羡人已少年,平时受自律压抑,不曾沾染女色,但心中其实还是向往的,所以才将新雨送入房中取代长安。可事情的发展却又出乎他们的预料,除了对着长安他会做出那种举动之外,他面对任何人似乎都只能想到替慕容宪报仇。

也就是说,为慕容宪报仇是他的欲望,长安这个小太监,也是他的欲望。换言之,他虽神志不清,但他心里很清楚他亲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