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赌一把(第2/3页)

纵然心中明白长福这笑容并没有什么特殊含义,慕容泓还是一阵不自在,补充道:“人来了也不必进来见朕,直接去偏殿给爱鱼沐浴即可。”

长福应了,拿了伞兴冲冲地回东寓所去叫长安。

雨夜里视线不佳,长安看不清滴翠阁的全貌,只知这里远离主殿十分荒僻,是个暗室欺心的绝佳之地。

陈佟上前打开半扇门,对长安道:“安公公,进去吧。”

长安没有迟疑,收了伞将伞倚在门边的墙上,孤身走进烛火幽微的阁中。

陈佟在外头关上门,雨声被隔绝之后,这阁中顿时显得幽静起来。

长安进门之后,当面便是一座八扇的檀木屏风,屏风上画的似是豪贵之家的夜宴图。

整个室内就进门左边的花凳上点着一盏蜡烛,室内没有声音,也不见人影。

长安环顾周围一圈,便过去端着花凳上的蜡烛往屏风后走去。

殊不料,屏风之后,还是屏风,只不过屏风上的图案变了而已。长安见那屏风上画着夜宴完毕之后,那些人各自归房,便知自己有连环画看了,或许还是限制级的。

果不其然,第二道屏风后面还有第三道,第四道……而屏风上的画面也越来越露骨,搔痒,悬吊,捆绑,鞭打,滴蜡……作画之人造诣颇深,每个人物都画得栩栩如生入木三分,那些个变态的场景,自然也就更加的活灵活现起来了。

长安执着蜡烛一扇一扇地看过去,光线昏暗,照得屏风上那些被施虐的人表情扭曲而狰狞,于这样阒寂的夜里看来甚为可怖。好在长安早有心理准备,上辈子也算是见多识广,这才没被惊到。换做这边土生土长纯良之家进来的小太监,骤然看到这些诡异而恐怖的画面,吓得惊叫那都是轻的。

到了后面,有些姿势居然是她这个现代人都没见过的,长安不免将蜡烛移近,仔细观摩。正在这时,头顶上传来一声轻笑,长安转身抬头,原来身后就是通往二楼的楼梯了。

二楼灯火通明,郭晴林就站在二楼的楼梯口看着她笑呢。

“进到这儿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你是头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将屏风上的画看得如此仔细的。”郭晴林垂眸看着楼下的长安道。

“郭公公把这些屏风放在这儿,不就是为了给人看的么?若是视若无睹,岂不是暴殄天物?”方才心中还在打鼓,如今见着人了,她心里反倒安定了下来。长安对自己这样的心理素质甚为满意。

“暴殄天物?”郭晴林笑了起来,朝长安伸出手,道“上来。”

甘露殿内殿,慕容泓正斜倚在软榻上看书。

翻页之时,他手势一顿,看了看自己翻过的书页厚度,一下就坐了起来,心中暗思:叫个人怎么这半天都不来?该不是死奴才拿乔,不肯来吧?

想起长安拿乔的得意模样,慕容泓将书扔在一旁,站起身在殿内徘徊两步,脚步一顿,想着要不派个人去东寓所叫长福回来,就说不用给爱鱼沐浴了?不行不行,这样也太欲盖弥彰了。

他有些烦躁地继续在殿中徘徊,如同关在笼子里的孤狼一般。半晌,他脑中灵光一闪,暗思:要不我现在就上床就寝,既然死奴才拿乔,待会儿叫她吃个闭门羹也好。

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可行,慕容泓正欲唤人进来伺候他洗漱,长福回来了。

“陛下,奴才没找到长安,他不在东寓所。”他来到内殿向慕容泓复命。

“不在东寓所?你都找过了?”慕容泓问。

长福道:“他自己房里,还有蹴鞠队那里奴才都找过了,没找着他。”

慕容泓来到内殿门口,透过外殿洞开的殿门看了眼外头黑沉沉的天色,问:“郭晴林呢?”

“奴才不知。”长福道。

“马上去叫郭晴林来见朕。”慕容泓道。

长福答应着又撑着伞出去了。

滴翠阁,长安上了楼梯来到二楼,见郭晴林伸着手,便将自己手里拿着的烛台往他手里一塞。

“这是何意?”郭晴林拿着烛台,目光幽深地看着她。

“我不习惯太过温情的接触。”长安道。

郭晴林弯起唇角,道:“很好。”

长安转身看向二楼的格局,因为换了角度,郭晴林看见了她脸颊上的伤痕。

“这是怎么回事?”他伸手探向她的伤痕。

长安没躲,只道:“小伤而已,不足挂齿。”

“很好看。”郭晴林修剪得宜的指甲在长安的伤口上轻轻划过,带起一阵刺刺的疼痛。

长安笑:“那奴才也给您添两道?”

“可以,不过先吃饭。”郭晴林带着她往阁中走去。

这二楼的空间被一分为二了,一边简简单单地放着桌椅板凳长台屏风等家具,还有一边是扇长长的移门,隔着移门看不见另一侧的天地到底是什么样子。

长安在桌边坐下,扫了眼桌上的珍馐佳肴,目光又移到一旁端着酒壶的郭晴林身上。

他穿着一身黛色的睡袍,这般宽袍广袖温文儒雅的模样,不胡乱联想的话,还真有点像贵族子弟。

“郭公公,您的本家,应该不是普通的平民百姓吧?”长安问。

郭晴林给她斟了一杯酒,随后在她对面坐下,含笑问道:“怎么?你觉着我不像是贫苦出身?”

长安老实道:“是,我觉着您举手投足间有种目空一切的贵气。”

“贵气?”郭晴林笑得差点把杯中的酒都洒了,一边抽出帕子来擦手指上的酒渍一边看着长安道“待你对这世间绝大部分的人和事都不感兴趣时,你就会发现,你也有这种目空一切的贵气。来,先陪我喝一杯。”他再次端起酒杯,向长安示意。

长安也端起酒杯,回敬之后,仰头一饮而尽。辛辣的味道让她咳嗽了两声。

“你倒是爽快,不怕我在酒里下药?”郭晴林放下空了的酒杯,意味不明地问。

“下药?下什么药?毒药,有必要吗?麻药,任何人被麻翻后都如同一堆死肉,郭公公若是对死肉感兴趣,大可不必费心思挑人了,反正人人都是一样的,不是吗?”长安反问。

“聪明!到底是陛下宠信的人,有脑子,有胆色!”郭晴林伸手想拿酒壶,长安眼疾手快地将酒壶拿在手中,站起身一边殷勤地给他斟酒一边话中有话道:“郭公公既然已经出了酒菜,合该奴才来出力才对。”

郭晴林抬眼,但见烛光中长安一双长眸灼灼生辉,那眼神,就似想要生吞活剥了他一般。

“有趣,真真有趣。你是个有故事的奴才,可以把你的故事讲给我听吗?”郭晴林道。

“奴才的故事,可不是什么好故事。奴才怕吓着了郭公公。”长安给自己的酒杯也斟满了酒,在凳子上坐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