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醋淹甘露殿

次日,慕容泓下朝后与无嚣在甘露殿议事,长安在殿外调戏奉茶宫女。

玉茗奉完茶本是想回茶室的,不料半路遇见长安,她往左他也往左,她往右他也往右,反正就是不让她过去。几次之后,玉茗不得不停下来,有些窘迫道:“安公公有何吩咐?”

“没什么吩咐,不过瞧着你眼生,所以多瞧两眼而已。新来的?”长安嚼着阿胶片,打量着眼前这个嘉言的小跟班。据吉祥汇报,上次将她故意丢下的供词拿去长信宫的就是她。

“奴婢是去年六月来长乐宫当差的。”玉茗小声道。

“那时杂家不在宫中,怪不得好似不曾见过你。”长安道。

“安公公,奴婢可以走了吗?”玉茗低着头问。

“当然。”长安甚好说话地让开一边。

玉茗便似只小兔子般快步跑了。

长安没打算动她,嘉言有个受信任的小喽啰挺好的,方便做小动作。

她来到甘露殿前正好遇见褚翔,两人闲话片刻,待无嚣出来了长安方进去。

“丞相要还朝了。”慕容泓屏退长福等人,一脸凝重道。

“哦?是谁提出的呢?”长安问。

“自然是丞相一党,无嚣也赞同。”

“怎么突然就提出要丞相还朝了呢?”

“因为现下担任理政堂主事的光禄卿陈钰秋被人弹劾与藩王过从甚密。”

“那么又是谁指使人弹劾陈钰秋的呢?”

慕容泓看长安两眼,终于绷不住笑了起来,道:“鬼精鬼精的,什么都瞒不住你。”

长安自得,摇头晃脑道:“这就叫近墨者黑。”

“嗯?”慕容泓斜眼过来。

“近朱者赤近朱者赤。”长安忙讨好地将茶杯往他手边递了递。

慕容泓刚从她手中接过茶杯,鼻子皱了皱,忽问:“什么味道?”

长安跟着他在空气中嗅了嗅,挥袖子道:“秃驴留下的檀香味吧?”

慕容泓看着她的嘴,皱眉不悦:“钟羡带了阿胶给你?”

长安惊,暗忖:闻出阿胶味也就罢了,难道还能从阿胶上闻出钟羡的气味?别说警犬,就是二郎神的哮天犬也没这么灵的。想诈我,没门儿!

“陛下,能不这么疑神疑鬼吗?什么都能扯到钟羡身上去。”她不高兴道。

慕容泓见她不承认,愤怒:“你还想骗朕?参茸阿胶不同于一般的阿胶,里面除了阿胶之外还有二十余种中药,你吃不出来么?你一向不是个关注养生的人,难不成自己会特意去买?许晋既然按朕的吩咐每日给你熬补血养气的汤药,自然不会多此一举再让你吃参茸阿胶。倒是钟夫人对此物甚是钟情,钟羡大亏而回,钟夫人用此物给他补身子毫不稀奇。此等情况之下,你这参茸阿胶若不是钟羡送的,又是哪来的?”

长安:“……”我的妈,谁要是摊上这么个见微知著又善于推理的老公,真是倒八辈子血霉了。

见她目瞪口呆,慕容泓愈发来气,道:“朕是少你吃了还是少你穿了?竟日尽受些旁人的小恩小惠!”

他这般不依不饶,长安也恼了,这感觉像什么?就像你在办公室吃了一袋子男同事给的三只松鼠,回来男朋友就指着你的鼻子骂:“我少你吃了还是少你穿了?你要去吃他的三只松鼠?”特么的才多大点事啊!

“你少我一个时辰!”长安气势汹汹地回他。

慕容泓愣了一下,双颊倏地涨得通红。

长安见一句话把他噎住了,赶紧趁势反攻:“你既知我不关注养生,你就不能关心我一下?自己不作为还好意思埋怨别人!哼!”

“朕怎么不作为了?朕不是让太医院天天给你送药吗?”慕容泓强抑着羞臊辩解道。

“药那么苦,多难喝,哪及这阿胶好吃?”

“可是药性温和,不似这阿胶一般容易让人上火啊。你多大的人了,居然还怕药苦?”

“哟哟哟,好了伤疤忘了疼,也不知是谁,病卧在床时看到药端过来就背过身去装睡,怎么叫都叫不醒,非逼得人家叫他小甜甜才肯起来喝药。”长安垂着眼睑剔着指甲慢条斯理道。

慕容泓脸上本就未退的红晕又重上两分,气急败坏:“谁装睡了?谁要你叫小甜甜了?”

长安抬眸笑觑着他道:“奴才也说了不知道是谁嘛,陛下您这般急着对号入座做什么?莫不是心虚?”

慕容泓:“……”再想不到自己也会有被人引入彀中的一天。

这时内殿门外传来张让的声音:“陛下。”

慕容泓终于抓到机会让自己从这已然败于下风的争论中解脱出来,忙应声道:“什么事?”

“袁冬在殿外说有要事要向长安汇报。”张让道。

“让他进来。”

长安今天被休沐,袁冬等人可没这么好的‘福气’,所以今天还是老老实实去内卫司了。

他进来后,稳重地向慕容泓行了礼,既然慕容泓在,他有事自然不能向长安汇报,遂直接对慕容泓道:“陛下,中卫将军张昭死在狱中了。”

慕容泓看长安:“怎么回事?”

长安看袁冬:“怎么回事?”

袁冬弓着腰道:“就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回事,奴才才进宫来通知安公公您的。”

中卫将军张昭也是长安抓进狱中的肥羊之一,昨天刚搬进执金吾腾出来的监牢,今天人就死了,这其中必然有事情了。

慕容泓屏退袁冬,看着长安有些幸灾乐祸道:“好人做不得吧?”

长安扁着嘴,低声下气:“陛下,奴才知道错了,奴才妇人之仁,有负陛下厚望,实在是惭愧至极。所以奴才决定,在调查清楚这件事情之前暂不回宫了。陛下保重,奴才告退。”说着不等慕容泓反应便一溜烟地退出殿去了。

待慕容泓反应过来时,殿中早就只剩他一人了。他有气没处撒,暗忖:死奴才,成天就想着呆在宫外瞎混!不过思绪一转,他又得意起来,不回宫么,朕有的是法子让你主动回宫。

长安出了宫来到位于城南水井坊的监牢,那张昭就死在他自己的牢房内,身上血迹斑斑,像是被动过大刑的模样。

“你们对他动了刑?”她问牢头,面色不善。

那牢头忙道:“没有啊,没有您的吩咐,小人们又怎敢擅自对他动刑?”

“那他身上这些伤哪来的?”

牢头欲哭无泪道:“这事情诡异就诡异在这儿。这送晚饭的时候人还好好的呢,早上狱卒过来送早饭,发现人就这般死了。”

长安亲自去看了看那具尸体,但她毕竟不是学法医的,自然看不出个一二三来,于是一边吩咐人去叫仵作过来验尸一边来到隔壁牢房,那里关着除张昭之外的唯二牢犯——靳宝川一家。

要说身边有个女人就是不一样,靳宝川那小妻子把不大的牢房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他们的孩子甚至还有一个用稻草编织而成的小篮子充当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