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8章 想要落胎

次日一早,纪晴桐起床后表现得很平静,和往常一样陪张君柏吃过早饭,然后送他出门。

他的手下已经在外头等候多时了。

张君柏也不是笨人,虽然纪晴桐面上带笑,但他还是看得出她心情低落。他心里不是很明白她为何会如此,但因为急着回丰城,他也无暇深究,只想着待从丰城回来后,再带她去别处散散心好了。

纪晴桐目送张君柏一行离开之后,就回去换了身样式普通的衣裳,将自己打扮成村妇该有的模样,吩咐家中丫鬟仆妇看家,自己去寻了村里有驴车的那户人家。

待到驴车慢慢悠悠地载着纪晴桐来到二十里外的县城时,都快中午了。

纪晴桐给了赶车的金山一两银子,让他自去买午饭吃。金山嫌太多,不敢收,纪晴桐硬塞给他。

两人约好在城门口汇合,纪晴桐便打听着去了城中的医馆。

医馆附近有间馆子,张君柏一行正好在此用饭。他们虽然老早就到了县城,但张君柏肩上的伤口要换药,还要采买些路上要用的吃食药物,这一耽搁就耽搁到了中午。

张君柏的副将用完了饭,想瞒着张君柏去自己喝惯的那家酒肆打点酒带着路上喝,谁知刚出酒馆前门便见一名荆钗布裙的女子进了斜对面的医馆。

那女子虽然作村妇打扮,但远远看去身段袅娜皮肤白皙,应该是个相貌姣好的。

这副将原先也养了一两个相好的在附近以供平时泄欲之用,但自从见了世子的新妾之后,便觉自己养的那两个简直貌如猪狗不堪入目,心心念念也要找个好看的养起来。

如今惊鸿一瞥,心中便动了些许邪念,想着现下还有点时间,他也不去沽酒了,抬脚就往医馆去。

纪晴桐其实还未给大夫把过脉,只不过月事不来,人也比以前嗜睡,感觉症状与她在村中听其它妇人聊起有孕时的症状相似,所以才觉着自己应该是有孕了。如今既来了县城,自然要先来医馆让大夫诊一诊脉确认一下。

这偏远山区的县城医馆条件没有大城镇里的医馆那般好,大夫只在大堂里坐馆,没有为女眷单独开辟的雅间,是故副将刚刚走到门口便听到了里头那妇人的说话声。

他心中一疑,这声音,怎么跟世子养在汝仙村的那位新妾那般相像?

因着这份疑惑,他并没有贸贸然直接闯进去,而是在门外探头往堂内一瞧,看见那妇人的侧脸。虽然那妇人包着头巾,可容色实在太过出众,又岂是区区一块头巾能遮掩的?

副将瞪大眼睛,这不就是世子的新妾么?

他庆幸自己没有鲁莽行事,如若不然,叫世子知道了,可就解释不清了。

抚了抚胸口,他回身欲悄悄离开,结果刚迈出一步,就看到张君柏站在斜对面的饭馆门口看着他。

副将:“……”

他知道此时万万迟疑不得,于是忙小跑过来,做一脸新奇状对张君柏道:“世子,方才属下看到一名有些眼熟的女子去了医馆,于是过去一瞧究竟。没想到那女子还真是世子您的爱妾。”

张君柏眉头一皱,问:“果真?”

副将点头不迭。

晴桐来了医馆?如何来的?难不成生病了?可她为何不对他说呢?难不成就因为她身子不舒服,而他又要撇下她一人离开,所以才悒悒不乐的吗?

如是想着,张君柏便急忙来到医馆前,抬步想进去,可发现在门口便能听到里头说话声后,他又停了下来。

“……姑娘脉象还算稳健,不喝安胎药也不要紧,回去注意休息,不可劳累,适当进补便可了。前三个月不可再与夫君同房,不可食寒凉之物,燥热之物也不可食……”医馆的大夫年纪一大把,年轻时也曾在大城镇的医馆坐过堂,年纪大了想着落叶归根才回到了这里,所以也算得上是见多识广,叮嘱起纪晴桐来头头是道。

外头的张君柏却是直接听愣了。听这大夫话里的意思,晴桐她有孕了?

心中蓦然狂喜,然不等他将这股狂喜付诸于行动,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大夫,你能不能……能不能给我开个方子?”待大夫叮嘱得差不多了,纪晴桐开口道。

“什么方子?”

“……落胎的方子。”纪晴桐垂着脸,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大夫年纪大了,没听清,追问:“什么方子?”

纪晴桐纤指绞紧了衣角,抬起脸来,平静地重复:“落胎的方子。”

大夫愣怔有顷,忍不住劝说:“姑娘方才来时,尚不确定自己是否有孕,那此胎,想必是姑娘的头一胎吧。姑娘可要想好了,落胎可不是闹着玩的,稍有不慎,便是终身不孕啊。”

纪晴桐僵默了一瞬,低声道:“无妨。”

大夫摇头叹气,拿起毛笔道:“若姑娘主意已定,那我便为你开个方子。”

纪晴桐点了点头,目光有些麻木地看着大夫在桌上铺开一张纸。

大夫刚想落笔,眼角余光发现门口投下一道阴影,抬眸一看,见一高大男子走了进来,当即道:“这位公子,堂中尚有女眷在问诊,可否暂且回避?”

纪晴桐听闻有男子进来,也没去看,只把身子扭向另一侧,背对大门那边。

张君柏对大夫的话充耳不闻,沉着一张脸径直走到纪晴桐身边。

大夫站了起来,看着他问道:“公子,莫非你认得这位姑娘?”

张君柏看着背对着自己的纪晴桐,微微咬牙:“何止认识?”

纪晴桐乍然听到张君柏的声音,惊了一跳,倏的回过身来,见张君柏站在自己面前,下意识地往后一仰,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

张君柏眼疾手快地拽住她一条胳膊,发觉自己因为她差点摔着而心头一阵紧缩,不由更为生气,就着拽着纪晴桐胳膊的便利就把她往外头拖去。

“等一下,我、我诊金还未付……”纪晴桐道。

“何顺,去把诊金付了。”张君柏拽着她出了门,对仍站在饭馆门口观望的何顺道。

何顺瞧着这架势不对,忙一溜烟地躲进了医馆中。

张君柏拽着纪晴桐进了饭馆,将人全部清了出来,这才放开了她。

纪晴桐本能地伸手捂住被他捏疼的胳膊。

“为何要这样做?”张君柏盯着她,问。方才听说她有孕时有多狂喜,而今便有多愤怒。这与礼仪教养都没关系,任何一个正常男人,都没办法接受自己心爱的女人不愿生下自己的孩子这样的事实。尤其是,已经有了,还要打掉的这种。

纪晴桐偏着清丽的小脸不说话。

“怎么不说话?方才在医馆不是十分果决的么?宁可冒着终身不孕的危险也要落下腹中这一胎。我张君柏在你心里,便这般不值得?”张君柏说着说着,心中便隐隐作痛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一个女人伤到,掩饰不住的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