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1章 亏欠(第2/2页)

纪晴桐打开盒子,看到里头那些铺子田产的契书上都写了她的名字,显然他们还未抵达丰都时他便着人去办了,才能在回来的第一天就将这些交给她。

她好生愧疚,推拒:“这太多了,我不能……”

“给我们的孩子的,你不想他以后受苦吧?”张君柏按住她的手道。

“那你留着,待他大了再给他。”纪晴桐道。

张君柏摇头,略有感慨:“世事无常,总归是先交付给你我比较放心。”说着他又拿过那个样式古朴做工精致的妆奁给纪晴桐看,道“这是我母亲遗物,一并给你。”

纪晴桐更不能收了,道:“我只是妾室,老夫人遗物又怎能给我?”因为是妾室,所以没有资格叫婆母,只能称老夫人。

“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我给我最爱的女人,想必她也不会反对。我知道你心里规矩重,你若自己不愿佩戴,那就收着,以后给我们的孩子。若是个男孩,那就留着给他做聘礼,若是女孩,那就留给她做嫁妆。”张君柏伸手轻轻抚上她尚未显怀的小腹,满怀期待道。

见他如此真心对待自己,纪晴桐心里酸楚难言,恐被他看出,便问:“那你希望这一胎是男是女?”

张君柏道:“虽说女儿更贴心,但这一胎,我希望是个儿子。”

“为何?”纪晴桐知道他并不缺儿子,家中嫡庶子加起来有五个之多。

“我年长你整整十一岁,待你三十九时,我就五十了,年老体弱了。若这一胎是儿子,那待我五十时他刚好年及弱冠,可以代替我保护你了。”张君柏笑道。

纪晴桐落下泪来。

张君柏见她好端端的突然哭了,着急又不解,一边给她拭泪一边问:“怎么了?为何哭了?”

纪晴桐低垂着小脸哽咽道:“你对我如此之好,这辈子我注定要亏欠你了。”

张君柏听不懂她话中深意,只揽着她道:“说什么亏欠不亏欠的,若真要说,那也是我亏欠你。碍于身份不能娶你为正妻,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缺憾。”

接下来几天张君柏就很忙了。赢烨在荆夔边界发难,张其礼责令他为自己惹下的祸端负责到底。张君柏左肩伤势未愈,但也无意以此为借口推卸责任,所以他要去荆夔边界的佘城一趟,与赢烨解释陶夭被劫一事。

他不放心自己离开期间将纪晴桐留在府中,决定将她带到丰都与佘城途中某处藏起来,待他从佘城回来时再带她一起回龙鸣山去。

他将此计划也与纪晴桐说了,给出的理由是恐自己不在时家中妻妾欺负她。

纪晴桐知道真正的原因,也不能违逆他的意思硬要留下,她能完成对长安承诺的时间只剩下短短几天。

虽然张君柏对她是真心实意的好,但削藩大计,又岂能因为一己之儿女情长就弃之不顾?

她的决心从未改变,但也没有贸然行动,只在饭后去王府的大花园散散步。那花园里有一方鱼池,上有虹桥,连通一座怪石嶙峋长满香草幽兰的假山,是个散心消遣的好去处。

这王府并未分家,几个公子的姬妾加起来数量也颇为可观,但几乎没有独身一人在花园里逛的,毕竟王爷那癖好,大家都心照不宣,不想生事的都避着瓜田李下。

纪晴桐到了王府后,除了原先身边伺候的丫鬟画屏宝筝外,张君柏又给她派了几个府里的仆妇照顾她。那些仆妇见纪晴桐喜欢去大花园里头,心里暗暗着急,又不敢强自拦着,于是只能告诉张君柏。

张君柏听闻纪晴桐只是饭后出去散散步喂喂鱼,并不在花园里头逗留太长时间,想着也没理由拘着她不让去,于是只叫仆妇们小心伺候,若遇见王爷及时避开。

这日午后,纪晴桐又来到大园子的鱼池上,站在那白玉石砌成的虹桥上喂鱼。身边丫鬟仆妇见那锦鲤争食有趣,也都看得津津有味。

一位仆妇看了一会儿后,偶然间一抬眼,见池边走过两三人,大惊失色,忙去拉扯纪晴桐道:“姨娘,我们赶紧回去吧。”

纪晴桐背对那边,没看到人,只见仆妇面色奇怪,遂问:“为何?”

“您……您别问那么多了,先回去再说。画屏,宝筝,快,扶姨娘回去。”那仆妇催促道。

纪晴桐觉着事情有异,回头一瞧,见池边走过三名男子,一主二仆的模样,前头那个锦衣金冠颌下有须。她心中陡然一阵慌乱,于是任由丫鬟扶着往桥的另一头匆匆地走。

张其礼原本只是经过,见桥上那几人见了他掉头就跑,一副如避瘟神的模样,不由心中一怒,对身边随从打个手势。

随从便疾步跑上虹桥,大声喝道:“站住!什么人鬼鬼祟祟?”

王爷派人喝问,仆妇们自然不敢不理,只得停下回身道:“这位是世子爷的新姨娘,我们……我们正要回去。”

“既是世子的妾室,为何见了王爷不行礼?什么规矩?”随从斥道。

仆妇瞧着王爷也上了桥,心中不由暗暗叫苦。

纪晴桐却道:“既是王爷,那妾身理当过去行个礼。”

她强抑着心中的不适,低着头慢慢行至张其礼跟前,给他行了个礼。

“你便是长安送给君柏的妾室?”张其礼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是。”纪晴桐低声应答。

“抬起头来。”张其礼道。

纪晴桐僵了下,回绝道:“只怕于礼不合。妾告退。”说完竟不等张其礼再开口,转身便走。

“放肆!敢对王爷无礼?”张其礼身边的随从见自家主子面色阴沉,唯恐放这女子走了,过后那气要撒到自己身上,于是跳将过去将纪晴桐一拦。

纪晴桐惊了一跳,收步不及往后一仰,正好被张其礼伸手扶住。她一抬头,见这年逾半百的男人直勾勾地瞧着自己,心中不由一阵恶心,本能地将他一推。谁知用力过猛,将他推开了自己也失了平衡往旁边一倒,好死不死额头正磕在那白玉石砌的桥栏上,顿时血染玉颜。

耳边一片丫鬟仆妇的惊叫声,纪晴桐只觉得头好疼,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