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清仪原本还有些不知所措,但听到太子的话,一脸委屈到:“自然是你的,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

但虽然太子问的这句话叫人生气,可是原身有前科在,且自己是有了身孕后溜走的,他这样问也情有可原。

她心底有些不舒服,低着头摸着自己的肚子小声说:“这孩子已经六个月了,是在丰阳驿站有的。”

太子看着圆润了许多的女子,她身着一身白色寝衣,披头散发的坐在床上,看起来有些楚楚可怜。自己问的话,似乎叫她有些不悦。

他心中有些难受,却不知道是为何。

前世陆氏也是这样,抱着自己的肚子对自己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自己的。

可那却是老四的孩子,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直到他们一家人站在自己面前,看着他的落魄模样,得意的将实情告诉了自己。

此后在边疆的无数个日夜,寒风刺骨,他常常在城墙上回忆起此事。一个男子最大的屈辱,莫过于此。

待他回到长安后,手刃所有仇人后,心中一片茫然,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孤零零一人,茕茕孑立,故而他比任何人都要爱孩子。

陆氏告诉自己,这是他的孩儿。

太子站在那里没有动,他分明是想碰碰陆氏的肚子,摸摸自己的第一个孩儿,却没有半点动作。

他缓缓闭上眼睛后又睁开,见床上眼里含泪,有些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女子,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沉到:“那你为何忽然要离开?”

孩子是自己的,她也没有恢复记忆,却为何依然要离开,难道是自己对她还不够好吗?

清仪见到这样的太子,心里也很难过,她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吸溜吸溜鼻子,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害怕。”

“怕什么?”太子听到这理由,觉得颇为可笑。

清仪抿抿唇没有说话,她也不能说,自己是穿书的,知道未来的剧情走向,先不提太子会不会怀疑人生,恐怕她会被当成怪物。

见她不说话,太子眉目间有些烦躁,他俯身问到:“怕什么,你告诉本王。”

怕什么?清仪问自己。原剧情的不可逆,还有脖子被掐住的窒息感,都让她害怕。

但她依旧不说话,只是默默地流着眼泪,太子深吸一口气,俯身用修长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脸上蜡黄色的染料被泪水冲掉,忍不住用指腹在上面捻了捻,语气微沉:“你告诉本王,本王会护着你。”

“殿下会护着我?”清仪听到这话,忽然就有些忍不住。她抬起头看着他,眼里含着泪道:“可是我害怕殿下,我怕的是殿下!”

太子手一僵,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心脏猛地一缩:“你……你说什么?”

清仪不争气的又哭了起来,她用手一面抹眼泪,一面断断续续道:“我都知道,我出嫁前不是得了大病,而是有人闯入陆家,想要杀死我。”

“我还知道,那个人就是殿下。”其实这些原本是她猜测的,但是后来陆大哥找过她一次。

“后来嫁到东宫,那日清晨,殿下还想掐死我!若不是我醒来的早,怕早就已经死了。”清仪把心底埋藏了许久的话说出来,她抽泣着看着太子。

她能理解太子,但并不意味着自己就能接受。她虽然一直巴结讨好太子,但这两件事她从未忘记。

不光是因为日后的剧情,还因为她实在是害怕那种窒息的感觉。

“我不怪殿下……可我就是怕,我怕殿下。”清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太子缓缓的收回手,看着眼前哭的正凶的女子,心中忽然觉得无力,他从未想过竟是这个原因。

“原来竟是这样……”他垂着眼眸,语气惨淡。

他后悔吗?自然是不后悔的。

若不是自己命人动手,她也不会失忆,不会是现在这般模样。他喜欢的,一直是她此时的模样。

可如今她含泪控诉自己,他的心揪的厉害。

“本王知道了。”他深深的看了清仪一眼,无力道:“既然这样,等你生下孩子,本王便送你回长安,日后不会再为难伤害你。”

清仪听到太子这话,哭的厉害。明明这个结果应该是她满意的,可她心里就是难过。

“让人进来伺候你,明日随本王一同回莱州。”太子扔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她既然怕自己,那他何必勉强?他从来就不屑于勉强别人,她心底没有自己,在长安的柔情蜜意也统统都是假的。

太子觉得有些可笑,原本他只是将陆氏当做一个玩意儿,可没想到自己竟然动了心。而陆氏,其实一直惧怕自己,什么心悦不过是小心翼翼的讨好自己罢了。

清仪坐在那里,心中有些酸涩。脑海里渐渐浮现出太子对自己的好来。皇陵中太子陪自己下棋,纵容自己耍无赖。丰阳山中他陪自己游玩,与自己共乘一骑。上元节灯会上他温柔宠溺,为自己画下的一盏美人灯。

可现在,她好像再也不会见到那样的太子了。

如果他见到自己大发雷霆,她兴许会好受一点。偏偏他刚进来时语气冷淡,但在自己腿抽筋后,又紧张地为自己按揉小腿。

清仪揪着被子,觉得心底好像失去了什么。

……

冯嫂子和小穗很快就进来了,二人吓得大气不敢出,畏畏缩缩的进来,见到清仪坐在床上,连忙小跑着过来扶着清仪躺下:“夫人……不王妃,您快睡下,千万别着凉了。”

她们竟然不知道,买下自己的竟然是王妃娘娘。她们这辈子,竟然有幸伺候王妃娘娘。

清仪“嗯”了一声,鼻音有些重。

“什么时辰了?”她看着守在床前的两人,吸溜了一下鼻子。

“回王妃,更夫刚过去,快亥时了。”冯嫂子毕恭毕敬到。

“殿下呢?”她问。

冯嫂子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清仪说的人是太子,小穗便接话道:“奴婢进来时,王爷站在院子里。”

“你们去为殿下收拾一间屋子出来!”清仪躺在那里,她的肚子有些疼,是孩子在里面闹腾。

“是。”冯嫂子和小穗对视一眼,慢慢退了出去。

清仪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睡不着,她只要一想到太子最后说的话,就心揪的厉害。

第二日清早她忽然低烧起来,大约是昨夜着了凉,再加上心情大起大伏,就有些扛不住了。

小穗一直守在清仪,见她脸色不对,便连忙出去禀告了太子。

太子得知,立即让人去请了大夫,自己却站在院子里不肯进去。

“夫人这是着了凉,原本开幅药就可以了。但这肚子里还有孩子,未免影响到孩子,老朽还是开一幅温和点的药,让夫人慢慢养着。”老大夫有些诚惶诚恐,这些人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一身煞气,大清早色就将自己从医馆抓来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