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苦衷
傅明修看着医疗舱中交缠的人影，心脏骤然密密麻麻地疼了起来。
酸涩的感觉从心脏蔓延，傅明修睁着双眼，灵体无法流泪，让他更加压抑了。
“难怪他瘦了这么多……”他眨了眨眼，想缓解一下难言的疼痛，喃喃说道。
他无法想象这自己无知无觉的八年，叶钦是如何过来的。
自己连这一天都捱不过。
系统也沉默了。
其实营养液能供给的能量是十分丰富的，但是这个修复液中是根据傅明修的身体情况配置的，其中所蕴含的营养物质并非是越多越好，而是精准地维持在傅明修身体需要的剂量中。
而叶钦是等级极高的特种人，他在特殊情况下他可以短期内不需要能量供给，但在正常情况下他所需的能量时极其大量的，这种修复液自然无法满足他的所需的。
不过系统想，以叶钦的体质，不至于此。
多是哀恸伤人。
“别看了。”系统对盯着医疗舱发呆的傅明修说，“你如今灵体也不能长久地脱离肉身，不然容易受损。”
漆黑的夜色铺在了原本雪白的房间，机器兀自没有声响地运作，无人看到那个魂魄躺入了医疗舱中，与高大而阴郁alpha紧紧相拥。
……
傅明修躺在自己的肉身中，就像是被关在了一个封闭五感的特制监狱中，什么都感觉不到了，连时间的流逝都模糊了。
他叮咛系统，早上叶钦醒来时把他也一道叫醒，接着便浑浑噩噩地陷入了沉睡。
灵体的沉睡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连梦境都不会有，似乎眼睛一闭一睁，便被系统叫醒了。
他醒来后从把自己躯壳里拖出来，就看见叶钦已经把那一身黏糊的修复液都冲洗掉，换上了崭新的军装。
他跟着叶钦离开了这个所谓的私人疗养所，
大门外早已停放着一辆飞艇，傅明修跟着叶钦坐了上去，窗外倒退着各种空中建筑，傅修明见到几个熟悉的地标性建筑时才发现，这里居然是帝都星。
没过多久，就到了帝都星最大的地标建筑——帝宫，而旁边则是帝国大厦则是叶钦日常的办公场所。
傅明修就看着叶钦坐下来后就一刻不停地处理各种文件，眼睛都甚少合一下，房间中的人来了又走，外面的恒星兀自换了个方向，又渐渐变得暗沉了些。到了四点半，叶钦便如同定了时的机器一样站起来，又坐着来时的飞艇回到了疗养院。
傅明修跟着叶钦这般来回跑了好几天，叶钦不是发呆便是一言不发地处理文件，时不时有属下来汇报具体的情况，叶钦也是简单地询问或交代几句。
傅明修不觉得无聊，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又一天傅明修陪着叶钦呆在那间沉闷的办公室，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在得到叶钦的应声后，门打开了，这几天来叶钦的办公室的无非就是那么两三个人，傅明修本以为这次也不会有什么不同，谁知道进来了一个让他熟悉而又有些意外的人。
南礼。
南礼走到叶钦面前，微微躬身，行了个礼。
叶钦看到南礼，白日里一直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漠然的神色泛起了一些波动，他沉声问道：“我让你查的事，有结果了？”
“是的。”南礼说。
“李璆终于开口了，傅将军虽然是孤儿，但是有个妹妹，叫傅馨，身患R6型血液病，必须需要一直用特效药和仪器长久治疗才能有所疗效，不然则有性命之忧。傅将军在十二岁时检测出了S级的天赋，被叶铎收为麾下，唯一的条件便是让傅馨得到治疗。”
叶铎便是曾经与叶钦争位的皇太子，李璆则是近日被南礼抓到的叶铎曾经的部下。
“傅馨得到了高水平的治疗，没几年便痊愈了，彼时傅将军在军中已取得一定成绩，有能力供养傅馨，但是叶铎却变相将傅馨软禁。在您成为他的威胁时，叶铎便以傅馨的性命要挟傅将军。”
“傅将军从暗星回来后，叶铎以为失去了您这个威胁，便将傅馨放了，如今傅将军将傅馨安置到了何处，目前还没查出来。”
“九年前我们收到的叶铎企图暗杀您的密报，经过多方查证后也证实，的确是傅将军发给我们的。”
南礼说完了，却一直都没得到叶钦的回复。
他抬头看去，发现叶钦垂着眸，分辨不出什么情绪。
“辛苦了，先下去吧。”叶钦说。
“是，”南礼再度躬身，便离开了。
这个房间又恢复了寂静。
桌上那人低着头，眉眼陷入阴暗的光影中，偌大的空间却死寂无声。
过了许久，才有粗重的喘声传来。
这样的喘声，如同压抑到了极致后萎缩了，腐烂了，却终究还是难以宣泄的绝望。
他捂着眼角，却有泪水克制不住地从指缝和下巴处留下。
“傅明修，你有苦衷，但我不会原谅你。”那人碧绿而深邃的眼眸中布满了血丝，低哑着嗓音喃喃自语。
“凭什么要我原谅你？你八年前怎么不说，现在呢，现在算什么？”他咬着牙，“你有本事，怎么八年前不说，怎么不能自己来和我说？”
他说到这，情绪徒然激动了起来，将面前的桌子一把推翻：“你来和我说啊，我不要听别人，你亲口来和我说！”
桌上的各种东西掉了下来，哗啦声后房间内便是一片狼藉。
许多东西穿过了傅明修的灵体，掉到了地上，但是灵体是感觉不到这些的。
他在南礼说了傅馨那件事后，整个人就有些愣。
傅馨那件事，他自然也知道，毕竟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傅明修”这个人的每一个选择，都是有其合理性的。
若是傅明修没有来做这个任务，那么这个世界的“傅明修”便是会与叶钦成为战友，又因为傅馨而背叛，最终死在叶钦的手下。
傅明修来了之后，为了维持人设的合理性，在不知道系统的人看来，傅明修也是为了傅馨背叛叶钦。
但是傅明修自己知道，并不是因为傅馨。
就算“傅明修”这个人设有这样的逻辑链，但傅明修自己，只是为了完成任务而已。
至于叶钦之后受到的密报，则是按照剧情，“傅明修”在救出傅馨后出于对叶铎的报复心理和对叶钦的愧疚而传送的，彼时傅明修早就完成任务离开了，这份密报实际上留下的身体被系统自动托管时，按照系统设定的程序发送的。
自己从来没有想过靠这样所谓的“苦衷”，去搪塞叶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