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讲给你听

“我讲给你听。”

何似想在后面加个“啊”。

何似喜欢听人说话结束时,在末尾带一个软软的‘啊’。

尤其,那个字从叶以疏嘴里说出来。

它会被咬得很轻,尾音微微上扬,和叶以疏嘴角的弧度接近。

那个声音里除了爱,还有一点点宠。

何似喜欢偶尔的偶尔被叶以疏像小女生一样宠着。

何似在叶以疏温柔的诉说里慢慢走到一扇门前。

那是过去与现在的交界。

恍惚中,何似没有打开那扇,她靠坐在门外做了很久的梦,梦里都是旧时模样。

那些梦从幼年开始,到20岁结束。

酸酸甜甜,是她成长和恋爱过的味道。

有些过程,她决意割舍。

有些开端,她终生难忘。

比如,那段无忧无虑,不牵扯感情,却爱得比谁都纯粹的短暂童年。

尽管结局不如心意,何似还是迫切地想走到结尾,听叶以疏和她说一声,“阿似,我会想你,会一直记得你。”

何似呢,她还是会回叶以疏那句,“长大了,我回来找你。”

于是,她们两个的结局被她单方面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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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文艺汇演在军医大礼堂进行。

里面,慷慨激昂的音乐已经持续了近一个小时,本该是很振奋人心的场面,叶以疏的视线却全程没有离开前排的嘉宾席。

“叶以疏,你在看什么?”右手边的吕廷昕随口问道。

叶以疏收回视线,回答得更加随意,“看表演。”

吕廷昕放松维持了一晚上的端正坐姿,“你确定不是在跟我说笑话?平时一两分钟的空闲,你都要抓紧时间记几个医学名词,今天竟然会把大把时间浪费在看无聊地表演上?”

叶以疏的好对所有人一视同仁,言外之意就是对谁都不会特别亲近,即使她和吕廷昕住上下铺,平时接触最多,也不会起和她闲话家常的心思,不过,该有的态度还是得有。

叶以疏侧目,不怎么热络地笑了下,“偶尔放松一下,其实还不错。”

吕廷昕耸耸肩,对她的回答不予置否。

之后,吕廷昕眼里的余光一直没有离开叶以疏。

叶以疏似乎有点着急?

前排究竟有什么特别的存在,竟然能让向来稳得和世外高人一样的叶以疏着急?

吕廷昕玩味。

她学着叶以疏的动作,身体稍稍前倾,目光在前排扫过。

领导,老师,除此之外......那一团白色的毛球是什么东西?

吕廷昕正诧异着,坐在叶母旁边的何似忽然因为太热扯了扯口罩。

本是很简单的一个动作,无奈何似一直记着叶以疏的叮嘱,手上的兔子手套再热都没有摘下。

两只爪子毛绒绒,圆滚滚,伸手不见五指,一把扯下去连口罩边儿都没摸着,反倒把一旁的叶母逗得开怀大笑。

何似生气,拧过身体用脑袋顶在叶母怀里撒泼。

这一幕,让始终关注何似的叶以疏忍不住笑了出来。

别人或许没听见,吕廷昕不止听见了,还看得一清二楚。

这是她入校半年以来第一次见叶以疏发自内心的笑,柔和,轻淡......娇美......

吕廷昕错愕,她竟然用娇美形容穿军装的女人?

这太可怕了。

可她心里刚才一闪而过的异样是因为什么?

到底,是因为什么?

“吕廷昕,你知不知道还有几个节目才能结束?”叶以疏突然发问。

平淡的眼睛里有光,表情也比以往的温吞生动很多。

刚才在吕廷昕心里闪现的异样再次回归。

这次她没有克制,而是顺着心情侧过头,一边嘴角扬起,语气肯定,“叶以疏,你平时老成的样子都是装的吧。”

叶以疏满心都是何似戴着手套挠口罩的模样,一边责怪叶母没照顾好何似,一边担心何似难受,焦灼的心情让她一时没听清楚吕廷昕说了什么。

“你说什么?”叶以疏问。

因为反应慢,叶以疏脸上真实的表情还没有完全消失。

那是柔软女人最让人着迷的心疼。

赶在那个表情完全消失之前,吕廷昕快速靠近,几乎贴上了叶以疏的耳朵,“你平时老成的样子都是装的,真实的你就是个15岁的小妹妹。”

在外人看来,吕廷昕的动作纯粹是怕叶以疏听不清才刻意靠近的,和闺蜜说私房话没什么区别。

身为主角的叶以疏却不这么以为,她的第一反应只有反感,来自和陌生人亲近的反感,还有她最不喜欢的那个三个字‘小妹妹’。

这会让她有种被人轻视能力的感觉。

叶以疏敛起表情坐直,声音冷淡,“不要胡乱揣测别人的心思,很讨厌。”

没了说话对象,吕廷昕就势转向前方,对叶以疏的话没做反驳。

插曲结束,叶以疏和吕廷昕再无交流。

熬到汇演散场,叶以疏立刻起身离开。

吕廷昕坐着没动,目光紧跟着前排被叶母牵在手里的何似。

这位教授家里似乎不该有一个这么小的女儿。

“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以为杵哪儿都有人关注?”和吕廷昕一见面就杠的戚昂突然出现,嘲讽道。

吕廷昕将平放的双腿交叠,皮笑肉不笑,“戚昂,你每天吃的是饭吗?”

“什么意思?”

“嘴巴这么臭,我不得不怀疑你是吃屎长大的。”

戚昂一脚踹在吕廷昕旁边的座位上,暴怒,“吕廷昕,你的嘴巴要不要这么贱?!”

吕廷昕不紧不慢地站起来,低头整理衣服。

十几秒后一言不发地离开。

戚昂看着吕廷昕的背影浑身发抖,发不出来的火气直逼胸腔,在马上要爆发出来的瞬间被人一屁股踹翻在地。

班长踩着他的背咆哮,“戚昂,你个兔崽子故意的吧!是不是我之前把你和吕廷昕分在一起让你挨了打,你大爷的今儿故意迟到,等着让我被指导员训!”

戚昂摔下去的时候前胸着地,还没缓过神又被班长死命一踹,这会儿疼得直想骂娘。

“班长,迟到要怪公交,那是我能控制的?你想找人练手直接说,不用这么拐弯抹角!”戚昂忍着要炸的胸口说。

班长嘿嘿两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另一只脚也踩了上去。

“你小子是不是看上吕廷昕了?”班长八卦。

戚昂和被点着的□□一样,蹭一下炸了,“我脑子有病啊,怎么可能看上那个趾高气昂的男人婆?!”

“那你脑子可能是真有病。”

“操!”

班长家中脚后跟的力气,在戚昂背上碾了个圈,“你想操谁?我?来,给你机会。”

戚昂欲哭无泪,“班长,我错了,您老能高台贵脚成不成?我的骨头都快被你踩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