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讲给你听

周六,天没亮,何似爬下床,站在叶父和叶母门口等他们起来。

昨天晚上,叶母说叶以疏今天回来,何似抱着她家小兔子翻来覆去一晚上,想着自己可能需要提前收拾打扮一下才对得起这难得一次的见面。

想法很诱人,就是现实对小短腿的她使了很多绊子。

衣柜真的很高呢。

想通了,何似小朋友主动放下架子来求人了。

叶父要做饭,早叶母一步出房间,身高差距迫使他无视了已经快在门口等到发芽的何似。

步子迈出,‘通’一声闷响,有什么东西掉在了脚边。

叶父低头,何似坐在地上泪眼汪汪。

听见动静跑出来的叶母一看,不得了,叶父这货闯大了。

叶母急忙从叶父旁边挤出来,蹲在何似身边哄她,“阿似,有没有哪里摔疼了?”

何似摇摇头,从地上爬起来,指指走廊里挂着名人画像,再指指自己。

叶母茫然,“你想和她一样思考人生?”

何似摇头,拉着叶母走到另外一幅画像前面摆了个淑女的姿势——两手置于腹部,笑不露齿。

叶母不懂,“你想和她一样不惧时局,为新中国的发展做出贡献?”

何似继续摇头。

“那你是想做个不怕牺牲的勇士?”

“想学习精神?”

“想付诸行动?”

“想听故事?”

“......”

何似垂头丧气,这些人的理解力好差。

“那你想做什么?”叶母气馁。

和何似交流比她做课题困难多了。

“你说如果我们只看表面是不是就能理解到位?”叶父猜测。

叶母,“怎么理解?”

叶父清清嗓子,信心十足,“阿似,你是不是想和他们一样穿漂亮衣服。”

何似立刻抬头,两眼发光。

叶母哑然,这些人穿的到底哪点漂亮了?

当初为了培养叶以疏的女英雄气节,她可是专门挑了一批不怕死的,不拘一格的人物画像,从这里面她只能看到喷薄而出的野生气。

弄清楚何似的意图,叶父心满意足地下楼做饭,叶母则领着何似回了叶以疏房间替她收拾打扮。

衣柜前,叶母瞠目结舌。

她女儿到底是有多喜欢兔子......

何似的衣服,从里到外,从上到下,无一不印着兔子,或者干脆有耳朵,有尾巴,穿上去活脱脱就是一个会两条腿直立行走的小兔精。

见叶母久不动作,何似拉拉她的裤腿,啊啊地指着最上面一个袋子。

“要穿那个?”

“啊!”

叶母拿下袋子,打开,手一抖险些扔出去。

袋子里别的没有,只有一个带着兔耳朵的发箍,一只耳朵高高竖起,一只耳朵软软地耷拉下来,怎么看,怎么眼熟。

对了!叶母脑子里灵光一现,这可不就是她和叶父在超市里看到的那对耳朵!感情又是给何似买的?

叶母这头还没惊讶完,何似已经踮着脚拿走发箍套在了自己脑袋上。

乱糟糟的头发,配上可怜兮兮的兔耳朵,这画面......值得纪念!

叶母用最快的速度挑了套衣服给何似换上,再把她拎进卫生间洗干净,抹香香,然后带上兔耳朵发箍,踩起小皮鞋,何似小朋友摇身一变成了萌宠一只。

叶母托着下巴左右观赏,满意,太满意。

“走!下楼等你妈回来开吃!”叶母扬声道。

何似蹬蹬跟上,心情美得冒泡。

不过,好像哪里不太对。

你?妈?

说的是姐姐?

本以为吃完饭就能等到叶以疏回来,何似心心念念把自己的一大半早餐留给她,怕她回来饿。

谁知道,这一等等到大半夜叶以疏才进门,何似心里的泡泡早碎了,心也跟着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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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周刚好轮到叶以疏出校,她不在把假期让给别人,而是早两天请好假,就等到时间到了出门。

为了抄近路赶快回家,叶以疏选了教学楼后面的小路,谁曾想,小路旁边的排椅上,系里一位老教授正在批改试卷。

见到叶以疏,老教授面露喜色,明晃晃的目光穿过老花镜上方射向叶以疏,“这不是弦华的小女儿么,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儿?”

叶以疏走过去,毕恭毕敬,“韦爷爷。”

“好,好。”韦力摘下眼镜,眯着眼笑,“小时候,你父母工作忙,可是经常把你寄在我身边的,怎么样,现在要不要替他们还点人情?”

叶以疏心里磕腾一下,她怎么还?总不至于也帮韦力带孩子吧。

“怎么还?”叶以疏虚心请教。

韦力拍拍腿上足足有十公分厚的试卷,“帮爷爷改试卷,顺便在教务网上录一下成绩,爷爷年纪大了不懂那什么教学系统,分数提交。”

“必须今天提交吗?”

“可不是,马上就放假了,综合楼那帮人要开始准备成绩单了,天天催已经考完的科目提交成绩。”韦力压不住老年人的火气,“教书就教书,搞这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做什么,根本就是在为难我这个老头子!”

“时间这么紧。”叶以疏干着急,“那能不能麻烦您帮我给家里打个电话,说我今天晚点回去?”

“有这个必要?弦华三天两头就会跟我抱怨你把学校当家不回去,他们不都习惯了?”

“现在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叶以疏王顾左右而言他,“就这一沓吗?有没有标准答案?”

韦力吹胡子瞪眼,“要什么标准答案,就是你们大一的试卷,自己做一遍答案不就出来了!”

叶以疏,“......”要做也得她有时间。

尊师重道那么大一担子压下来,叶以疏想走也找不出理由,只得硬着头皮做题,改试卷,算成绩,录成绩,这一折腾就折腾到了日落。

好在韦力有良心,亲自给院办去了电话,说叶以疏被他留下用了,明天下午再回去报道,不然,叶以疏又要等一周甚至更久的时间才能回去见何似。

本想着自己回去晚,叶母肯定会把何似带去医院或者留个人在家陪她,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叶以疏着急忙慌回到家时,何似已经坐在门口睡了过去。

深冬,天黑得快,家里没开灯,只有朦胧的月光能让叶以疏看到何似模糊的轮廓。

怕吓到何似,叶以疏放轻脚步,缓步靠近。

想是心里一直惦记着叶以疏,几不可察的脚步声还是被何似听见了。

何似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揉着眼睛,和迷途的小羊羔一样茫然。

叶以疏坐到何似身边,用指尖弹了下何似头顶垂下来的那只耳朵,“怎么坐在这里?”

何似笨拙地将抱在怀里的毛绒兔举过头顶,朝叶以疏挺挺肚子,“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