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就在高翔因为自己肯定得不到吕廷昕的回应时,她说话了,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这是报应。”

戚昂亲手种下的因,如今自己尝到了苦果,这是罪有应得,只是......

“廷昕,他是为了救你。”高翔低哑的声音包裹着浓烈的无力感。

吕廷昕漠然,随着偏头的动作慢慢勾动嘴角。

那样冷淡又嘲讽的笑让高翔觉得异常陌生,稍一深思却又觉得顺理成章。

戚昂犯的错的确无法弥补。

吕廷昕吞了口口水,睫毛闪动,看似漫不经意的态度实则谁都改变不了,“高翔,除非他死,或者让小哥重新活过来,否则,我们之间的账永远清不了。”

高翔词穷,沉吟半晌无奈地叹了口气,“好歹给他个机会。”

“不可能。”吕廷昕波澜不惊的目光和冰冷的‘手术中’三个大字无声拉扯,“我对错的定义只有两种,原谅和不原谅,没有你说的机会,更谈不上弥补。”

“廷昕.......!”高翔无可奈何地拉长了声音。

吕廷昕眨了下疲惫的双眼,嘴角忽然露出一抹清浅笑容,“你拿我没办法的时候,表情、语气和小哥很像,但是,你只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告诉做人应该怎么样,而小哥是心疼我,甚至,他觉得有个我和她抬杠才像真的恋爱。高翔,单单这一点,你对我来说就只能是个外人,所以别再用自己的观点否定或是试图改变我的想法,有时候,我连自己的话都不愿意,更不说你这个外人。”

吕廷昕界限分明的话一出,高翔像是被人掐中软肋一样,生硬的表情僵在脸上,眉目之间隐约可见怒火。

“随你怎么说!”高翔飞快地说,好像再晚一点自己就会变得被动,“你放心,就算你以后再变成十天半个月不说一句话的鬼样子,我也绝对不会管你!我们这些外人......呵,我们这些外人哪儿比得上你完美的小哥!”

高翔的语气充满嘲讽,吕廷昕听进耳中却没在心底留下痕迹,她依旧笑着,那笑像极了叶以疏的温和,说话的态度远不如笑容那样易亲近,“我走了,今天的事还有一大堆的报告要写。”

高翔下意识答应,手刚抬起来挥了下又烦闷地垂下,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冷淡的,“嗯。”

吕廷昕心如止水,甚至庆幸高翔没再挽留,没有劝说。

她很清醒,清醒的有点儿期待戚昂的下场,别人劝说的越多,她的态度越强硬,到最后弄得两败俱伤不划算。

走过长长的走廊,拐过人来人往的门诊区,吕廷昕重新站在了阳光下。

夏季温暖的阳光远不能温暖她冰冷的心。

“小哥,如果戚昂为此付出代价足够抵消他犯下的错了,那我坚持一个人生活的理由还剩下什么?”

吕廷昕站在人群中央,逆着人流,紧握着垂在胸前的弹壳喃喃自语。

恍惚中,她好像看到前方有人在朝她缓步走来,步伐坚定,温和的脸上带着笑,暖暖的,把一个男人对他的小姑娘的宠爱柔滑在了血肉灵魂里。

“小哥......小哥......小哥!”被吕廷昕困在心底的感情枷锁轰然崩溃。

吕廷昕发疯一样朝前跑去,带着颤意的声音由喑哑到尖叫,最后戛然而止。

她的癫狂让行人避如蛇蝎。

“吕廷昕,我不是你的小哥,我叫方糖。”

方糖轻到小心的声音让吕廷昕的幻想破碎,她怔愣地看着对面和自己一般高的女人,一动不动。

方糖忽然怕了。

怕听见吕廷昕失望的声音。

从周正那里离开,方糖心慌得厉害,开着车在闹市里兜兜转转不敢停下,总怕停下了就会胡思乱想,想多了心里绷着的弦会断,断了,她一定会为了找到吕廷昕做出出格的事,那样,吕廷昕对她的厌恶必定更加深刻。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可怜,方糖在等红灯时烦躁地一转头竟然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吕廷昕。

方糖完全没有经过任何思考过程,把车子朝丢在马路中央一丢,直直跑来了吕廷昕跟前。

和之前不一样,这次吕廷昕看见她没有嫌恶和冷淡,而是同样满怀热切的渴望向她跑了过来,可是啊,吕廷昕叫着不是她的名字。

方糖难过,担她更怕伤害,只敢这么小心翼翼地重申她的姓名。

“吕廷昕,我叫方糖。”方糖重复。

吕廷昕没有丝毫反应,失魂落魄的看着她,像是在透过她看另外一个让她朝思暮想的人。

方糖走近吕廷昕,紧张得手心冒汗,有些话一出口完全不受大脑控制,“吕廷昕,我喜欢你,当爱人的那种喜欢。”

吕廷昕看着方糖,崩溃的情绪渐渐回到心底那座沉重的牢笼。

没了感情的吕廷昕又变成了方糖熟悉的那个冷淡女人,风平浪静到让她恐惧。

“你说什么?”吕廷昕反问,没有惊讶,也听不出生气。

方糖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刚刚打理过的指甲深嵌进掌心,疼得尖锐。

“我喜欢你。”方糖说。

“喜欢我。”吕廷昕缓缓地重复,随即微笑,“滚。”

方糖早就知道向吕廷昕表白会被拒绝,也做好了接受的准备,现在,只是一个‘滚’字恐怕已经是吕廷昕最给面子的做法了,可她还是觉得心口细密的痛在快速发酵。

很奇怪,不全是痛,还有心疼和嫉妒。

“吕廷昕,你不要急着拒绝,我,我......”

说不出来想表达的意思,方糖急得脸色通红。

吕廷昕冷眼相看,然后在方糖想要再次开口时给予狠狠一击,“一个只会趁人之危的人跟我谈喜欢?方糖,你是不是以为所有人都和你在酒吧夜店玩得那些人一样,给钱,给玩,就会对你趋之若鹜?”

方糖前一秒还涨红的脸瞬间惨白,“你,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吕廷昕逼近方糖,常年在风里雨里磨砺出来的锋利目光压得方糖喘不过气,“知道那晚的人是你?还是知道我不过是你玩过众多男女里的一个人?亦或者知道你之所以对我念念不忘是因为我寒酸的把一对早就过时的戒指当宝贝?方主编,你对别人说这些话的时候就该想到会被第三个人听到的可能,不巧,我正好就是那个人。”

方糖青白的嘴唇开开合合,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没有,我只是好奇,那对戒指......”

“那对戒指我再也戴不起了。”

“......”

“从我们发生关系那天起,那对戒指就丢了,不是丢在地上,而是丢在我回去的路上。”

“吕廷昕,我不是故意的,那天晚上你一直哭,你叫他,你说你难过,说你很想他,我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了,就是,我就是很怕你哭,吕廷昕......”方糖低哑的声音接近祈求,“我真的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