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嫁祸
“羿宣国主,天心已来赴约,可否现身一见。”
苏天心丝毫不闻身后之人,以及脖子上的两把短刀。
其中一把更是架在她才康复的伤痕上,只稍一下,就会让合上的口子再度撕裂。
那种痛,她不想再尝试一次,却也并未有所动作。
但面前的房内,空无一人,甚至没有丝毫的声音回应。
她也不生气,依旧对着无人的空气,以客气婉转的语气诉说。
“羿宣国主,你模仿合叶公主的字迹写了请柬,又命女子送来,却告知是国主相邀。如此绕圈子,不就是想看看我是否能猜准,今日到底是国主您还是合叶公主邀见吗?不知现下,国主觉得是否满意?如果不满意——”
她说到此处,便闭上了嘴巴,不再继续。
不大的雅室里,就连呼吸声都显得十分低微。
她背脊挺直,站在原地,一双眼睛望着前方,纯黑无暇。
没有人问她为何不说下去,她也没有再开口说什么。
仿佛一切都在那一刻突然定格了,再也无法动弹。
“若寡人不满意,你会如何?”
苏天心面前的房门,突然被打开,羿宣一身低调的玄色长袍着身,站在她面前,鹰眸里泛着逼迫人心的危险。
苏天心眼睛一弯,微笑出声,“若不满意,国主便会亲自来见我。”
羿宣故弄玄虚,苏天心又如约进来,他心中定然是满意的。
所以苏天心那句“如若不满意”就是勾起他的好奇,逼他现身。
“嘿。”
羿宣大笑出声,笑容劲达眼底,却又随着笑声的消失,眼睛不再逗留任何一丝笑意,鹰眸中的危机,仿佛是撕开了表面的伪装,不再有任何掩饰。
“把苏小姐带走。”
他不说任何原委,就直接将人架走,是想看看她的反应。
可苏天心依旧淡定如常,她安静的被人蒙上眼睛,然后一左一右的带出了半日楼,上了一辆马车,扬长而去。
而本歇业的半日楼,在他们离开后,便开门营业,生意依旧热闹非凡。
苏天心在马车上,安静的像个失语的孩子,什么也不说也不问,甚至还泛着丝丝倦意,斜靠在马车壁上,休憩。
一个时辰后,马车才停下来。
她被人扶着下车,进了一栋大宅子。
宅子里很安静,她也什么都不问,被人安排坐下,便直接坐下。
“姑娘请在此稍等片刻。”
将她眼睛上黑布揭下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子,一身下人打扮,候在她身边,一声不吭。
苏天心眨了眨眼睛,让眼前的模糊稍稍退去后,才打量了一下屋内的摆设。
一套桌椅,一扇门窗,四周白墙,除此外,毫无其他。
如此简单低调的装饰,给人第一印象,就是对方不想她知道,她身在何处。
她动了动脖子,然后望向身边的婢女,微微一笑。
“我第一次来公主府,可否随意转转?”
“姑娘,这里并非公主府。”
“为何不是?”苏天心笑着说,“公主府落座于永红大街,距离半日楼仅有半个时辰的路程。可我们却走了一个时辰。为了制造假象,就必须拖延时间,最方便的办法就是在公主府附近绕圈子。可永红街道住的都是大户人家,若是看到一辆马车来回绕圈子,定会引起他人怀疑,所以按照京都的路线图来看,只有一条路可以在一个时辰内达到。那就是从半日楼出发,往东走,途中绕苏府,靖霆王府,便可直达公主府。不过这些,并不能作为最直接的证据。”
婢女盯着她,然后问道,“最直接的证据是什么?”
“气味。”
“气味?”婢女不明,“什么气味?”
“合叶公主从出生起,就身体格外虚弱,为了活下去,有人给公主定了一套药方,按照药方上的配药,每日行药浴一次,一直到公主及笄礼之后,方可停止。皇上一直都很疼惜这个妹妹,所以命人每日监督,不可间断。但是,公主是女子,女子便天生有爱美之心,所以在及笄礼之后,公主便停止使用药浴,然后用各种香料遮掩。虽时间久了,药性会淡去,但若是遇到对药味十分敏感之人,一闻便知。”
她说道这里,指了指自己,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
“就比如我,我最近十分讨厌中药,却又不得不接触,所以鼻子异常敏感。”
婢女闻言,冷哼道,“单凭气味就断定此处是公主府,未免太过武断。”
“既然你认定我说的是错的,那么就让我出去一看便知,又或者让门外久站的羿宣国主,进来亲口说说?”
她看向门外,一双眼睛,纯黑晶亮。
“国主,您大费周折带我来此,难道就是对我的各种试探吗?若真是如此,不如我再和你说说,今晚淑妃娘娘是否会顺利产下一子?”
此言一出,门口衣袂挥动,眨眼便走进来一玄衣男子。
男子身形高大,年近四十,却依旧强悍魅力,尤其是那双眼睛,仿佛黑暗中最凶猛的狼王,时刻看着猎物,一举一动都尽在眼中。
苏天心立刻从椅子上起身,左手握拳,拇指朝上,放在胸前,右手抬高,自头顶朝右侧画一个半圈,落在腰下,然后行弯腰礼。
“苏府天心,参见羿宣国主。”
她行的是标准的瑶国国礼,也是对羿宣的完全尊重。
羿宣眼睛眯起,突然笑了,“苏小姐,竟然会我瑶国之礼?”
“既然能说,自然要会,不然多丢人?”
她言下之意就是,除夕夜以国礼挑衅了羿宣,即便自己什么都不会,也是要去学的。
羿宣轻笑,“苏小姐,请坐。”
苏天心没有答应,而是对着空的椅子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说,“国主先请。”
羿宣没说什么,但苏天心看得出来,他是很满意的。
他依言坐下后,苏天心才在他面前落座。
但羿宣坐下后,只是看着苏天心,什么话也不说。
苏天心心中不满,却无奈对方是一国之主,如今自己算是“阶下囚”,为了活命,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
她抚了抚耳边的发丝,不失礼数的莞尔一笑。
“不知国主大费周折,邀我来此,是做什么?”
“你知道的。”
“对,天心心中有答案,但却不知国主意欲为何?先是背后相助,如今又命人带我来此,明着是邀请,暗地里却是软禁。国主表里不一的手法,天心实在难以揣测。”
“本王相助你何?”
“相助今日御前秦允项一事,打了太尉一个措手不及。”苏天心说,“这事的确是帮了我一个大忙,不过也因此让太尉彻底记恨上苏家。所以对此事,我不会向您道谢。这是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