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庄锦虞从庄氏那里回来时,姜荺娘才起身。

因昨夜生受了好一阵折腾,一见着庄锦虞,她就觉得心慌了。

庄锦虞身上却好似没了昨夜的半分戾气,只是走到椅子边坐下,倒茶喝着,像是打量床边盆栽一般的目光,又看了她许久。

他道:“我若这个时候送你回薛家,你可有话要说?”

姜荺娘抿着唇儿,便低声道:“谢过殿下了……”

庄锦虞勾起唇,嘲讽道:“是个有礼貌的姑娘。”

姜荺娘脸上微热,有气又不能撒。

“没别的话要说了?”庄锦虞又问她。

姜荺娘心想,她有,她想骂他是只种猪,只是她说出来之后还能会薛家去吗?

“都说大恩不言谢,我当着殿下的面说得再多又有什么用……”姜荺娘极是客气委婉。

她当下这幅端庄温柔的模样,与昨夜里在床上愤怒咬他的姑娘都快不像一个人了。

庄锦虞笑了笑,“看样子阿芙当真是比旁的女子都要放得开了,虽然老话说得好,有一就有二,可是你也不能因为被我睡过几回了,昨天夜里也就白白地再叫我睡一回吧?”

姜荺娘听他竟把这些不堪入耳的事情直接说出来了,下意识地看外头有没有下人在偷听。

“你说这个做什么……”她红着脸,紧捏着袖子。

因这回是在他瑾王府里,他们当下也没有了掩饰的身份,若是被人听到了,那就无可抵赖了——

明明都已经撕破脸皮了,现在两个人又滚到了一张榻上去,这稀里糊涂的帐她都理不清是怎么回事儿了。

“既然连阿芙都能这样大度不计较,我又能说什么呢。”庄锦虞道:“就当我吃点亏罢了。”

姜荺娘正要发作,外头就有人过来,说是车马都备好了。

庄锦虞道:“去吧,只是这回我也不便再送阿芙了,不然被其他人看到了,损坏了清誉,往后妨碍阿芙嫁人可就不好了。”

姜荺娘见丫鬟还在,只能扯了扯唇角道:“多谢殿下为我着想。”

薛府里,薛老太太大病初愈,身体还有些虚弱。

沈妍月坐在她身旁陪着,边上海棠椅上还坐着程氏与庄氏。

“你既快要生了,就该呆在屋里好生将养着,不必总来看我。”薛老太太对庄氏说道。

庄氏道:“大夫也说过,我需要多加走动,到时候才有利于生产。”

程氏听了这话也应和道:“是了,我那时怀闺女的时候,也有大夫说过这话。”

薛老太太闻言点了点头,却问程氏:“她到了没有?”

程氏道:“到了,有婆子领着来呢。”

薛老太太这才露出放心的表情来。

沈妍月见状便问:“祖母,家里有客人要来吗?”

薛老太太道:“嗯,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沈妍月觉得她们几人的表情都有些奇怪,心里虽犯起了嘀咕,却也不好这个时候表露出什么来。

她才在心里打算回去之后叫丫鬟打听,结果这时冯嬷嬷就进屋来了。

冯嬷嬷低头与老太太道:“老夫人,人来了。”

薛老太太微微颔首,冯嬷嬷才将外面那人带进屋里来。

那人自然就是被送回来的姜荺娘。

沈妍月一见着姜荺娘便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她错愕地看着姜荺娘的脸,对方的脸上光滑白净,根本没有半点损伤。

“怎么,你这么惊讶?”薛老太太淡声说道。

沈妍月蓦地回过神来,道:“也没有……只是姐姐不是走了吗?”

程氏听了这话,便扯了扯唇角道:“走了又不是不回来了。”

沈妍月僵硬地收敛起复杂心情,只做出激动的模样,抓着姜荺娘手腕道:“是我糊涂了,姐姐好端端说走就走了,怎么才这时候回来?”

姜荺娘却冷淡地收回自己的手,道:“该了结的事情要了结了,自然就回来了。”

沈妍月知道她话中有话,脸上笑意都牵强不已,又生怕旁人注意到自己,便低着头坐到了一边去。

薛老太太却忽然点了她的名字。

“妍月,你过来。”

沈妍月心砰砰直跳,僵硬地上前去,拘谨问道:“祖母,什么事情?”

薛老太太握了握她的手,仍是先前那副慈爱模样,道:“你救了我,于我有大恩,我不能亏待了你。”

沈妍月忙谦虚道:“您说得什么话,这不都是我该做的事情。”

薛老太太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叫冯嬷嬷拿来一个盒子,又打开盒子,取出里面一张契约,对沈妍月道:“这是我名下一个庄子,那庄子年年收成都是极好的,我如今就将它送给你了,做你以后傍身之用。”

沈妍月见老太太一出手竟是这样大的手笔,既惊又喜,却仍是推拒道:“这怎使得……”

冯嬷嬷却将那契约收回了盒子里,又转交到了沈妍月贴身丫鬟手中。

沈妍月只好客气地与老太太道谢。

老太太却与她道:“你不必谢我,方才那是你对我有恩,所以我才给你的回报,既然报完了恩,我们这时候该谈谈阿芙的事情了。”

沈妍月心下一咯噔,见众人这个时候竟都望着自己,令她有些不安起来。

“祖母说的什么意思,姐姐她怎么了?”

庄氏是在不喜这种迂回的对话,只直接说道:“你不必再装了,你迫害阿芙的事情,我们这一大家子的人都清楚的很,只是你医术竟也偏门,能解得老太太的病症,这才叫我们都忍耐下来了,如今事情到了该了结的时候,自然是该有恩的报恩,有仇的报仇了。”

庄氏这一席话便直接将姜荺娘方才的话与老太太的话联系到了一起。

沈妍月惊愕不已,难怪姜荺娘方才一进来就与她说事情该了结了。

原来竟是这个意思。

“母亲,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明白……”沈妍月装傻道,又有些委屈地看向姜荺娘,“难道这是姐姐说的吗?”

姜荺娘觉得她是临死都不自知,还要演戏。

姜荺娘因这事情也没少受折腾,是以这个时候再面对沈妍月,实在是懒得与对方费唇舌功夫了。

庄氏让人端来一碗药,道:“你觉得自己是无辜的是吗?”

“这碗药是当日你叫丫鬟去熬的药,你说是给阿芙补身体用的,好,我给你这个机会证明清白,只要你将这碗药喝下去,我就信你,继续留你在薛家。”

沈妍月闻见那药味,竟然与自己那日给姜荺娘喝下的药配料毫无二致。

“侄媳妇儿,既然是补汤,那也就没什么好犹豫的,喝下去了,若是再有人怀疑你,我便头一个替你做主。”程氏也不咸不淡地插了一句道。

沈妍月看她们这幅模样,哪里还会没有数。

那丫鬟将药端送过来,她却咬牙将药给打翻了,生怕沾染了那药就会毁了自己的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