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事实证明, 陆一心确实就只是皮。

方永年非常绅士, 先用毯子盖住了她,然后把她的衣服又往下拉了一点。

真的就只是一点点, 陆一心的脸就开始红。

她并不是脸皮很薄的人, 但是一旦脸红就会在全身迅速的蔓延开, 哪怕晒黑了也能看的清清楚楚。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拿下遮住脸的抱枕。

方永年正好看向她,两人对视。

陆一心眨了眨眼。

方永年叹了口气。

“自己擦?”他把药给她。

觉得自己实在太怂错过了大好机会的陆一心用鼻音唔了一声,但是到底, 不敢再坚持。

“我……一会回去擦。”她声音轻的都不像是她发出来的。

“等结疤了就用这管蓝色的,可以祛疤。”被指甲抓破最怕的是感染,伤的不深, 只要处理得当,疤痕应该是不会有的。

“嗯……”怼天怼地的少女此刻软成了一只绵羊。

“一定要擦。”方永年帮她把衣服拉好, 想顺手帮她理下头发,手伸到一半, 还是忍住了。

肢体接触最容易上瘾, 现在还没到时候。

“那个李小安……”方永年皱眉,“跟你是一个宿舍的?”

“嗯。”收起爪子的陆一心乖巧的简直像一只猫。

方永年家里真正的猫喵了一声, 竖着尾巴跳下沙发。

“下次离她远点。”这人心术不正, 打架抓脸,万一真被抓到了, 弄不好真要破相。

“哦……”陆一心还是软绵绵的, 抱着抱枕乖顺的不得了。

方永年没话说了, 由着陆一心瘫在沙发上,自己起身收拾餐桌。

陆一心和那只肥猫大眼瞪小眼,身后是方永年擦桌子洗碗的声音,灯光很亮,不是她梦里面惯常的暖黄色。

她安静的转身,把头搁在沙发背上,盯着正在厨房忙碌的男人。

他以前上班的时候常年穿着研究员的白大褂,现在上班,常年穿着衬衫长裤,灰色系的,背后看起来,腰很窄。

“方永年。”她喊他的名字,糯糯的。

方永年洗碗的手顿了一下,应了一声:“嗯?”

陆一心的脑袋在布艺沙发上蹭了蹭:“你喜欢我么?”

方永年关水,转身。

陆一心在沙发上只露出了一颗脑袋,圆滚滚的眼睛圆滚滚的脸。

她的嘴唇微微抿着,因为紧张,下巴下面的抱枕被她拽得都没了形状。

方永年没有马上回答,陆一心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得不到答案就急着追问。

她就这样趴在沙发上,看着方永年洗好碗,看着他给他家的猫开了一罐猫罐头,换上新鲜的水。

全部都忙完,他去厨房里又洗了一遍手,擦干之后,再次转身。

陆一心还维持着那样的姿势看着他,圆滚滚的眼睛圆滚滚的脸。

他慢吞吞的走近,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嗯。”他看着她的眼睛,承认。

他喜欢她,不是叔侄,而是男女。

“什么时候开始的?”陆一心似乎早就料到了他这个回答,并没有太惊喜,只是刚刚才褪下去的脸上的红晕又一次蔓延开来。

“医院那天晚上。”方永年有问必答,十分配合。

陆一心这回惊讶了,瞪大了眼睛,许久,才啊了一声。

那么……早么。

她当时……只是觉得他有点陌生。

“为什么啊?”陆一心脑子一直在回想那天的场景。

那天……她是被尿憋醒的,那天……她穿着两截式的睡衣,穿了两三年的睡衣,以前是长裤后来就变成了七分裤。

那天……和浪漫,和荷尔蒙一点关系都没有。

为什么啊?

“我不知道。”方永年实话实说。

其实还有可能更早,但是真正刻到他脑子里的,对陆一心这个人有异性感的那天,就是在医院里。

那一天,他发现他养大的这个小姑娘,是平胸。

陆一心还趴在沙发上,拧着眉回想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方永年倒了两杯水,递给陆一心一杯。

水里面兑了一点蜂蜜,陆一心的嘴不爱喝没有味道的白水。

陆一心接过水,喝得心不在焉。

“你呢?”方永年也坐在沙发上,只是习惯性的和她隔着一个位子。

陆一心绝对是发现了什么,才会有胆子抱上来。

他养大的姑娘他很了解,她看起来大大咧咧,其实做事情很有分寸。

“喝完酒的那天。”陆一心抿着嘴,“你递给我的矿泉水是开着盖的。”

方永年:“?”

“我以前都没有发现。”陆一心又喝了一口水,“你给我倒的水会兑蜂蜜,你给我的矿泉水会拧开瓶盖,你以前车子车子里永远放着餐巾纸其实是给我用的,你到现在还放着我高考的时候用的参考书,就是为了防止我有问题问你你答不出来的。”

“还有,你房间里的书架上面放了几本大气科学专业的书。”

她刚才进他房间拿药的时候看到的。

可以列举的东西太多。

她那么晚才发现,是她瞎。

方永年:“……”

他以为他藏得挺好的。

结果陆一心对感情一开窍,就立刻无所遁形。

他有些尴尬,把玩着杯子的把手,没接话。

“方永年。”陆一心在沙发上一点点的挪近,挪到很近很近了,她悄悄的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脖子,把头埋进了他的怀里。

方永年再次表演了什么叫做一秒僵直。

“你……”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上一秒聊的内容还挺温情,她看起来那么聪明,那么成熟镇定,下一秒就抱了上来,身上有芦荟的味道,甚至还有股莫名其妙的奶香。

“嘿嘿嘿。”成熟的少女在他颈窝里发出奸计得逞后的笑声。

方永年再也忍不住,伸手在她的脑门上弹了个毛栗子。

“松开。”怕扯到她的伤口,他也不敢用力拽她,只能十分干巴巴的对着空气挣扎了一句。

一点威严都没有。

“不要!”答案一如既往。

“我们之间……”方永年叹了口气,“你真的想好了么?”

陆一心一怔。

这是方永年第二次问她类似的问题,第一次她觉得他问出这样的问题太神奇,第二次她突然,就有点难受。

“你已经让我想了很久了。”她的脸埋在他颈窝里,闷闷的。

他为了让她不要靠近,已经做了太多事,温和的、残忍的。

如果不是她足够的野蛮足够的坚定,他跟她之间,可能早就已经什么都不是。

“你知道的。”她抬头看着方永年的眼睛,“你知道我其实什么都知道。”

她知道他为什么会拒绝她,她也知道他们之间为什么会那么难。

年龄,辈分,残疾,现实。

都是他教的,他把所有的残忍都撕开摆在她面前,他强迫她去看,她的挣扎她的痛苦,他都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