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妖书归一?

这座漆黑石塔, 季遥歌只在方都内见过。她脑中闪过几个画面,未封的棺椁, 终年不散的寒雾,和藏在雾色间苍白的容颜。记忆在一瞬间被拉得遥远, 关于过去现在未来的猜测,让那座黑塔显得极不真实。隐隐约约的,他们似乎离这个结局越来越接近。

关于这个提前获知的结局,他们曾经有过一场对话。两个人都曾大言不惭地说过无惧无畏的话, 然而事到如今,却谁也不能再坦然说一句,毫不在乎。

赤秀殿的门被人重重打开, 季遥歌听得动静回神, 与韩星岩一起转身。幽深的殿内走出两人, 季遥歌记忆中被寒雾笼罩的苍白容颜陡然鲜活。元还着一身荼白的宽袍, 几抹浅淡的墨灰在衣上勾勒渲染出素净的莲花, 头发似绾未绾, 叫这崖上的风一吹, 飘然如仙的姿态间又透着无端而来的邪性。

三年没见,这人一回来, 就给她好大的惊喜。

韩星岩还沉浸在五狱塔所带来的震撼中, 让石塔飞天成为法宝, 光凭这一件事, 元还就足够笑傲整个三星挂月阁了,不过若再与这赤秀浮岛相比, 似乎飞上天的石塔又算不得什么。从他进入北圣斋到现在,所见所闻均已大出意料,赤秀宗从实力上来说,宗门弟子并无特色,但是论及宗门机关法阵与种种奇思妙构,在万华之上,恐怕也有三星挂月阁可与之一较长短。然而三星挂月是万万年积累的底蕴,可这赤秀却是一夕之间出现在万华。

凭此作为,元还早已独占鳌头,他根本无需参加奇物会的比斗,真正强悍的人,何需去争一时高下?

元还却只看着季遥歌,眼中别无他人,半晌才扬唇而笑:“怎么?不欢迎我回来?”

季遥歌收起心思,斜飞一记白眼,是勾魂的嗔色:“回来也不打个招呼?”

“你既不肯来太初,那只能我迁就你,顺便看看你有没背着我做坏事。”元还一边笑道,目光一边从身后跟的青冠身上扫至韩星岩身上。

韩星岩见二人言语亲昵随意,季遥歌媚色大发,全然不似对着外人的模样,便已猜中来人身份,因尚未介绍,也就回以不动声色的眼神。

“做了你又能奈我何?”季遥歌不以为然,软绵绵一句话勾得元还笑出声来,她却又正色介绍起韩星岩来。

“韩仙友,久仰大名。”元还拱手淡道。

“元仙友,幸会。”韩星岩也是淡的。

二人皆是杂术之道的佼佼者,既有惺惺相惜之意,也有针锋相对的竞争,何况这一路行来所见所闻已激起韩星岩的好胜之心,他的君子之风里便自然而然带上一缕不肯退让的气息。

简单的寒暄过后,季遥歌就招呼众人入内殿说话。不过元还是个淡泊的,韩星岩亦不擅长应酬交际,二人说了几句都觉无趣,季遥歌知道他们心性皆傲,都不爱与人打交道,索性先令花眠带着韩星岩到赤秀各处走走看看。此语一出,韩星岩果然眼睛一亮。季遥歌与元还便将人送到殿外,目送花眠与韩星岩飞离赤秀峰。

“他有些像你。”季遥歌遣退青冠,有感而发,话音才落就被人圈入怀中。

他这一抱,带着两分强势,神情难明:“是吗?”并非高兴的口吻。季遥歌挑挑眉,知道他不悦与人相提并论,她只是随兴笑笑。若是从前,她不争辩,他也不会主动挑起口舌之争,这次却不知为何,他不肯放过:“这才三年,你连男侍都收了,一个接一个往身边引?”

这酸得毫无掩饰,季遥歌顺势一软,对他这难得的醋劲竟很是受用,绵绵开口:“何止呢?你要是再晚些回来,我可能连男宠都不知收了几房了?”她一仰头,满脸都是“你奈我何”的表情,眉梢微扬,眼角翘勾,很是诱人,惹得元还臂力一沉,她还不知死活地逗他,“要知道我的幽精尚未大成,风流多情那不是正常吗?这花花世界……”没等说完,唇就被他噙住。

她双眸大睁,都来不及看清他的容颜,便感受到他微凉柔软的唇,心里也是一荡,先前堵心的疑虑都被吻散,骨头仿佛被抽走,身体化作水。这滋味甚是撩人,她却又暗暗生气,先前面对青冠她明明能为所欲为,却偏偏心如止水,遇着元还倒像是水和入泥一般。这气是冲着自己来的,可又撒在元还身上,她狠狠咬回去。元还只觉唇瓣一疼,自己的舌被她尖尖细齿嚼着勾回她口中,他眉心微蹙,回应她的炽烈如火。

待到松开,元还唇色浓艳,如同抹了层胭脂,季遥歌比他还要艳,春/色从唇瓣渲染到脸颊,再淌入眼中,化作酥心销魂的媚姿,叫人把持不住。元还声音似蒙上雾纱:“季遥歌。”只叫了她的名字,换来一声勾人的“嗯”,他手臂再收,圈着她的腰就往五狱塔飞去。

“带你去五狱塔看看。”他淡道。

五狱塔原本只缺一味最要紧的灵源,用灵玉消耗太大且暴殄天物,如今有了黑油,他的改造便有了重大突破。

“五狱塔已经改造完毕了?”季遥歌勾着他的颈。

“还没,我只是先将飞行装置构建完毕,以便我来赤秀,如此我便能在这里闭关,也省得你我分别,你不得满足真要在房中豢养男宠。”他说得意味深长,换来季遥歌一爪子攻击。

她掐着他的脸颊,脸色不快:“别说得我好像欲/求不满。”

“难道不是?你可是堂堂媚宗宗主,都旷了几年,哪里满足?”

“元还!”季遥歌被他气到。

几年未见,一见面这对话就荤素不忌,季遥歌有些吃不消,警告了他一句便闭嘴不理,也不知是气他言语放纵,还是气自己果然如他所料,久旷多年……

元还笑笑,识相得不再惹她,免得她炸了毛,苦得还是他。

五狱塔落地的位置并不远,二人拨云散雾,转眼已到五狱塔前。季遥歌对五狱塔的记忆只有方都的那座,两座塔现下看去虽然外表一样,可新旧不同。眼前的五狱塔簇新敞亮,而方都那座却斑驳残损,仿如伤痕累累的士兵,内里也有差别,不过季遥歌记得不太清楚了,只知构造并没变化。塔高七层,塔梯蜿蜒,每层皆有塔室。前几层都是元还收纳奇宝、推演创物之地,第五层是整座塔的机关腹室。元还领着她往一层层行去,最后停在第五层塔室之外。

“记得这里吗?”他问她。

季遥歌眼见他将腹室的门打开,眼睛盯得很紧,口吻却漫不经心:“不记得。”

“不要口是心非。”元还拉着她的手往里走。

巨大晶壁出现在眼前,四周景致呈现晶壁之上,让这间塔室宛如没有壁墙。季遥歌轻而易举就看到赤秀风光,她目光缓缓扫过,最后落在正中法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