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敢不敢赌

遮天蔽日的红色, 仿佛一大片红色翎羽席卷而至, 让人视线中,除却那片红,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那一片红绸如蛟龙, 扑腾往下,来势汹汹地卷上芙蓉池小径上的贵女。

“啊!”

“救命!”

……

接二连三的惨叫惊呼声连绵不断响起,在芙蓉池水面上交织回荡, 像是被惊住的一片鸥鹭。

跟着是噗通噗通饺子下锅一般的声音, 众人就见,但凡红绸扫过之处, 人仰马翻,无一不落水!

“哈哈哈,好聪明的小姑娘!”有人大喝出声,抚掌大笑。

“就是, 每年都举办香雪会,也只有今年的最热闹!”

“可不是么?今年总算多了一些脸生的贵女,往年那些都看腻了。”

“我喜欢这个小姑娘, 身体灵活,看来很擅舞技啊!”

“嘿,这你就不知道了, 这位小姑娘可是出了名的繁花楼扇面美人——姜小美人!”

“原来她就是姜小美人呀, 果真乖巧伶俐,是个讨人喜欢的。”

……

再多的议论声音,姜媃是听不到的, 她轮完一圈红绸,臂膀就酸了,毕竟这么高的地方,红绸还很长,自然需要很大的力气。

好在,这样一招,硬是把小径上的贵女去了十之□□。

长宁长公主从芙蓉池里冒头,她抹了把脸上的水,抬头盯着竹塔上的小姑娘,眉目戾气一闪而逝。

“都是废物!”她低骂一声,还用力在水面上打出水花来。

姜媃确定长宁也落了水,小姑娘一屁股坐在竹塔小阼阶上,怎么都不往上爬了。

分明头筹就距离她半步之遥。

“好险好险!”她拍着胸口,只觉能把长宁弄下水,简直是兵行险招。

“轰”一声巨响!

正此时,巨大的水花飞溅而起,在亮如白昼的烛火映衬下,折射出点点荧光。

姜媃探头,就见竹塔底下,竟是凭空冒出个人来!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将门之后曹明媚!

只见她单手攀着竹塔边缘,整个人都吊在水面上,又因有竹塔的遮挡,红绸根本拂不到她身上,故而唯有她幸免。

曹明媚抬头,和姜媃的视线撞到一起,英气的眉目瞬间起了凌厉。

她也同长宁一样,怎么都没想到,最后站到最高处的人,竟然是个还没及笄的小姑娘。

那点凌厉的心思转瞬即逝,曹明媚一提起,臂膀上薄薄的肌肉蓄力爆发,她在水下的双脚猛地一蹬小径。

借此力道,整个人像火炮一样,嗖地直冲而上。

姜媃挑眉,却也半点都不意外。

曹明媚身手了得,这点其实难不倒她。

众人就见曹明媚不断攀升,半丈,一丈……

“噗嗤”烛火下寒光乍现。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就见竹塔缝隙里头,竟是凭空弹出了利刃刀片!

姜媃一惊,目不转睛地看着曹明媚。

曹明媚像是早有料到,她不慌不忙腰身一扭,以后背靠着竹塔闪身,避过那利刃,接着又闪!

她后背起先停靠的地方,居然还有利刃!

姜媃倒抽了口冷气,很有一种想破口大骂的冲动!

这神特么香雪会,简直就是变态!

她本以为抢夺头筹,只要跑的够快就可以了,没想到在竹塔上其实另有机关!

小姑娘又有点心虚和心有余悸,她沿着红绸爬上来,根本就没走寻常路,故而那些机关也就没触发,她运起极好的一个都没碰上。

曹明媚就没那么幸运了,整个竹塔其实都有机关,唯有红绸垂挂的方位才没有。

姜媃就看曹明媚施展出十八般武艺,或闪或避,或正名迎击,或格挡开来,身手好得让人眼花缭乱。

她瞅着,是真心佩服起曹明媚了,觉得她最有资格拿头筹奖品。

小姑娘蹲狭窄的阼阶上,双手拢嘴边,探头往下朝曹明媚喊:“曹姑娘,加油哟!”

这声打气,却是十分真心。

曹明媚看了她一眼,继续专心应对竹塔机关。

“哎……”姜媃叹了口气,这站得高看得远,还不胜寒,她在这等的有点寂寞了呢。

众人浑然不知小姑娘此时的心理,不然拼了命才能爬的上去的曹明媚应当会吐上一口老血。

下头息家的地儿,息长源摸着美须,笑眯眯地道:“这么多年香雪会,姜姜是第二个如此轻松就爬上去了的。”

秦野表情微动,他眼神不离竹塔上的小姑娘,随口问:“那第一个是谁?”

息长源更是与有荣焉,不自觉挺直了背脊:“自然是我夫人,姜姜的亲娘。”

云初当年是大夏第一扇面美人,就是嫁进息家后,都还多少人不服她的名头。

有一年香雪会,便有京中贵女挑衅,云初一怒之下破例以妇人身份参加香雪会,上竹塔之时,就像今日的姜媃,没引动竹塔机关不说,还轻松就将众多贵女甩在身后。

回忆起过往,息长源越发唏嘘感叹:“果真像她娘,这十多年没长在我们身边,也照样优秀!”

不愧是从他家阿初肚皮里爬出来的!

秦野眼神微动,他摩挲指腹,忽的小声问:“息大人,媃媃过往你都晓得,不知大人意欲何为?”

息长源还没回答,息九颜呛白道:“自然是认祖归宗!”

秦野不理这话,只眸光幽深地看着息长源。

息重月心思一动,笑道:“秦画师,是在担心我们会对姜姜不好么?”

秦野瞟着他,嘲弄道:“若是好,媃媃前些时日,就不会风邪入体高烧数日,差些被烧成个傻子!”

当初这事,息家理亏的厉害,秦野话一落,便让人无法辩驳。

他复又看向姜媃:“我秦家自是不如你们息家,但我和媃媃也见识的不少,更勿论世家门阀里头,如今我和媃媃虽是相依为命,可上无长辈管束,下无手足照顾,甚是自在。”

他就差没直接说,姜媃不一定会愿意回息家。

息长源沉默了,息重月几人也说不出话来。

几人不自觉遥遥望向姜媃,小姑娘站在竹塔上,对冲上来的曹明媚招手,笑容如蜜,灵活鲜动,就像是自由自在小鸟,那翅膀是毫无束缚的。

息重月到底不甘心,他皱着眉头说:“秦画师,你兴许不知,背后有世家撑腰的贵女和普通的扇面美人所代表着什么,况且那些话都是你的一面之词,姜姜兴许并不那么想。”

听闻这话,秦野睥睨过去,嘴角勾起:“你若不信,敢不敢赌一把?”

“赌甚?”在一边,早看秦野不顺眼的老三息羽华问。

秦野背负双手,自傲无比的说:“就赌媃媃会不会同意回息家,她若同意我绝无二话,她若不同意,往后你们息家……”

说到这,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加重语气:“谁都不能再来打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