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谁吃了豹子胆敢欺负我儿子?!

“虎子!顺子!你们手里拿的这是什么呀?”

俩臭小子自然是得意到不行,托着箬叶慢慢地将其打开。

也有些孩子不满他俩出风头,一看拿出来的是箬叶,拍着手笑道:

“我当是什么宝贝,不就是带了几个粽子来吗?”

话虽如此说,这时节还给孩子包粽子当零嘴儿的人家,不消说,也是极疼孩子的了,至少吉安村还没见过谁家舍得用,一年糯稻脱了壳拢共就出那么些江米,除了粽子、汤圆这些吃的,若还有下剩的,家家户户也会做了醴,断没有大冬日里做粽子只为了孩子解馋的道理。

嘴上不服,可肚里的馋虫还是骗不了人的,那几个孩子起着哄、嘴里还是控制不住地咽了咽口水。

“你吃过这样的粽子?”虎子和顺子昂着小下巴,将饭团从箬叶中取出,手举着从四周围着的孩子们眼前晃荡一圈,“这可不是粽子,喏,瞅瞅,你见过粽子里头包这些吗?”

一圈子秀下来,那周围的孩子们的小脑袋也跟着陆续伸长了一遭。只能闻到箬叶的清香,米香以及不知道是什么干果的甜香,这的确不是平时吃过的粽子。

村里人包粽子没那么多讲究,大多数都是里头啥也没有的白粽子,家里糖有富余呢,倒上一小碟子白糖,不然就是用筷子头戳了直接吃多嚼嚼也是香甜的,要是粽子里头夹了颗枣儿或者几粒赤豆,那就是稀罕讲究了,孩子们都不舍得一口咬下去,都要将四周粘糯的江米啃完了,只剩下中间那一点点细细品尝。

“虎子,顺子,这里头是啥呀?好吃不?”

虎子小心翼翼地捧着那三角饭团如数家珍:“我芊芊姨说了,这里头有栗子还有核桃还有……”

张二娘她们得了杜芊芊的饭团之后,问了樱子这是怎么做的,樱子学了一遍,而虎子哥俩在一旁仔细听了,这就如同接龙版的“你来比划我来猜”,学到最后一人铁定是没法儿学得一样的。

虎子实在想不起后面那几样是什么了,仿佛叫做什么曲来着,其实就是米曲只不过这哥俩对这东西陌生,听了一耳朵小姑说的,也不知道到底是个啥,见小同窗们都带着羡慕的眼神看着自己,索性猜一个吧:“蛐蛐儿!”

惹得一众孩子捧着肚子大笑,“蛐蛐儿!哈哈哈哈!你吃蛐蛐儿?”

“反正就是好吃!”虎子和顺子辩驳道。

“骗人!骗人!蛐蛐儿还说好吃!”

小孩儿就是这样,就算闻着味儿就知道这东西肯定好吃,但仍是哄闹着取笑顺子哥俩的口误。

明明东西那么好吃,他们却非要说是蛐蛐儿做的,肯定难吃,虎子又气又急又不服气,小心翼翼地用手掰了一小块下来,塞进了起哄最厉害的二狗子嘴里:“不信你尝尝!看看是不是好吃!”

那边顺子也一样,塞了一小块进另一个小同窗嘴里。

那两个吃了的娃子立马噤了声,只管嚼嘴里的饭团,周围其他孩子都着急得询问:“啥味儿的?好吃不好吃?”

这两个意犹未尽地吃了嘴里那一小块儿,没工夫去答这个问题,只追着虎子和顺子继续要:“好虎子!好顺子!再给我吃一口吧!”

好不好吃那还用得着说吗?

这下子旁的孩子也都不急着问了,只管追在哥俩屁股后头也要吃。

哥俩哪里舍得?被二十来个皮孩子追逐打闹着,手里举着那饭团只管边躲着身后那群小馋鬼,边往嘴里塞。

苏岳不是古板先生,没有太拘着孩子们,见虎子和顺子边跑边笑边吃东西,时不时还嚷上几句“不给你们吃,芊芊姨专门给我做的”,怕他们一个不妨呛住了或者绊倒了,倒值多了。上前拉住他们,不用他冷下脸,孩子们就都乖了下来。

虎子和顺子手里的饭团也吃了个光,箬叶上粘着的几粒糯米粒儿都没舍得浪费,被舔了个一干二净。

平定了学堂里的小小风波,苏岳觉着有个孩子有点儿怪。

论起调皮捣蛋,裴华的小侄儿柱子可得排进前几名去,刚刚虎子和顺子刚拿出箬叶时,还同其他孩子一齐围住他俩,七嘴八舌地问那里头到底是什么,可也不知是什么缘故,后来他抿了嘴一人儿落寞地坐在自己凳子上,一声也不吭,哪怕旁边那些个孩子追逐嬉闹,也不扭头瞅上一瞅,看着好不可怜。

苏岳走近,轻声问他:“柱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柱子连头也没抬,只低低坑下去轻轻摇了摇,苏岳不放心,蹲下身去,惊讶地发现柱子居然哭了。

说是哭,倒也不准确,就是几颗眼泪打在面前的书本上,洇湿了书面,形成几个溅开的泪斑,有一滴还挂在睫毛上,要掉不掉的。

“柱子,告诉先生,是怎么了?是不是肚子疼?”

柱子见苏岳蹲在自己的旁边,连忙有些害羞又有些赌气似的用袄子的袖口狠狠擦了擦自己的双眼,力道有些大,眼皮儿一周都被擦得有些泛红。

将眼泪擦了,柱子才抬起头来,又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不舒服。

若是哪里疼,小孩子的表情骗不了人,苏岳瞅着柱子的确不像是哪里不舒服的样子,站起身来,不放心,又摸了摸柱子的额头,也没有发烧,这才放下心来。

一直到散了学,柱子都蔫蔫的,蔫巴巴地收拾书本、蔫巴巴地走到家,又蔫巴巴地坐在堂屋里发呆。

在柱子脚迈进自家院子的时候,李菊花就发觉自己儿子今儿不对劲。平日里都和箭打地一样冲进门,嘱咐他小心门槛别磕掉了门牙,他都不听。

今儿有气无力的不说,还没嚷着要吃的。

不对劲。

李菊花停下手里忙活的家伙事儿,进了堂屋去瞧。

这一瞧就更不对劲了,柱子何曾这么安安静静地自己呆着过?坐在小杌子上,耷拉着小脑袋,两只脚别在小杌子的桌腿后边儿,双手恣扭着摆弄。

“柱子,你这是咋的了?”李菊花走上前。

听见动静,原本有些闹肚子、夜里起了几次夜,正躺在里屋歇息的裴大娘也出来了,心头肉大孙子的事儿自然头等要紧。

“怎么了?”裴大娘开了里屋的门,进了堂屋来,先是瞅见李菊花正忙着挽了挽袖子,刚洗菜时溅上了些井水,染湿了袖口。

“不知道,一回来就这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婆媳俩走上前,问着柱子:“咋了?是不是在学堂里被人欺负了?”

柱子没吭声,李菊花立时就炸了,“哪个瞎了眼的敢欺负你?你告诉娘,娘去教训他!”

完全也不问问事情原由,一心认定有人欺负了我儿子,那还得了?!管他为了什么闹别扭,肯定是别人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