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同你人潮一相逢,便胜过人间无数(第2/7页)

“亲爱的,你不会是要转行做狗仔吧,要这些专业暗拍设备做什么?”阿姜随口问,将她要的东西装在包里,递给她。

“以后再告诉你,我还约了人,下回和你好好聊。”她匆匆忙忙就要走。

阿姜拦住她,说:“等一下,帮我支个招,我打算追杜宴清,你有没有好的办法!”

“什么——你要追杜宴清?”叶余生用手摸摸阿姜的额头,糊涂地说,“我没听错吧,追他?要追也是他追你。”

“女追男,隔层纱,男追女,隔座山。我追他比较容易,这是在减轻他的负担。再说了,我和他之间,隔得何止是小山小丘,简直是喜马拉雅山脉!我不想再继续暗恋下去了。先追到手再说。”阿姜笑着期盼道。

暗恋一个永远不会爱上你的人,他之于你的意义:曾经是白日梦,往后是夜里梦。

阿姜不要梦境,要真实的拥有。

“可是他喜欢的人是你。”阿姜又说了一句,差点没把正举着矿泉水喝的叶余生给呛着。

“我向你保证,那是不可能的事。阿姜,你还不了解杜宴清和任临树的过去,他们俩从十几岁起,不管读书还是比赛,不是他第一,就是另一个人第一,看似总在争同一样东西。杜宴清就是爱较真,什么都和任临树比。”

“那你和任临树到哪种地步了,你们打算结婚吗?”阿姜问。

她答道:“嗯,考虑中。等我先把一件事给弄清楚了,再商量婚事。”

“我看只有等你们结婚了,杜宴清才能彻底死心。”阿姜悻悻地说。

叶余生主动约周深信见面,周深信将见面的地点改为自己家中。

她单独来到周深信的家。这是一栋欧式别墅,是周得晚生前和周深信居住在此。不知为何,她走到门口,就深感寒气逼人。她推开门,空荡荡的客厅,竟无一样家具,她疑问地喊周深信的名字,没有回应,因为空间大又空,所以还回荡着回音。

沿着楼梯来到二楼,她看见一扇白色木门的房间,有种力量在促使她去打开门,就在她伸出手的那一刻,周深信的声音响起:“那是姐姐的房间,里面全部是她的遗物,你确定要进去吗?”

叶余生回过头,见到周深信阴沉消极的脸,没有化妆,披头散发,黑眼圈很重,嘴唇呈乌青色。根本不能和电视上那个光彩夺人的广告宠儿相提并论。

“听说你这一个月都没有去拍戏,推了所有通告,你是怎么了?好不容易走的星途,要放弃了吗?”她问。

周深信带着恶意阴冷地笑,说:“你是来关心我?我没看到你的诚意啊。况且,你真的很不听话,警告你多少次了,你居然和他去了长白山,还公开发出照片,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你是不是对我有误会,当年在福利院,我们情如姐妹,你能够有今天,我为你高兴。我和任临树,情投意合,而非我插足你们之间。我不明白你怎么恨我如此之深。”

“少给我提当年的事,我能有今天全拜你所赐对吗!你也别在我面前摆出一副优越感的圣母形象,你不比我光明磊落到哪里去!叶余生,不——鹊鹊,我劝你不要得意太早,我养父之所以没有和赵裁合作,是因为赵裁还不够资格,赵裁能有今日下场,一点也不意外。我一定会有更大的动作来报复你!你问我为什么不去拍戏,那我告诉你,我要盯着你,在你们看不到的地方,用眼睛盯着你们,我要用我接下来全部的心思,想着如何让你们生不如死!”周深信目露凶光,手背因为激动用力青筋浮起。

这令叶余生不寒而栗,竟无话可说,望着周深信咬紧牙关扭曲的面部,几经接触,她能够断定周深信的精神状况已出现严重偏离。虽还不至于精神分裂,但躁狂和仇恨的心态迟早要做出可怕的事。

爱让人盲目。恨让人失去心智。

“你爸还在监狱里坐牢?”周深信突然问起。

叶余生一惊,反问:“你听谁说的?他在不在坐牢,和我没有关系。”

“你知不知道你爸坐牢的原因?嘿嘿嘿嘿……”周深信诡异地笑,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楼下传来送传递的声音:“有人在吗,麻烦签收一下快递。”

周深信闻声下了楼。

叶余生趁机迅速进入周得晚生前所住的房间,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品味高雅的女孩房间,一切都保持主人生前的样子。她从书架上看到一本木心的诗集,也许是因为她本身喜欢木心,也许是因为书籍上有一排手写的诗:赴海独漂橹,白首度余生。

多寂寞的一句诗。

她拿起这本书,翻看后,竟发现书已被挖空,藏在里面的是一本上锁的日记本。她将日记本藏进大衣中,用手臂夹,走出房间,周深信正不耐烦地应付着快递员。

“麻烦你开箱检查一下,因为碳是易碎品,如果我走了,东西碎的,你就不好退了。”快递员提醒着。

周深信回头望一眼楼上,正好和叶余生对视。

“不用了,碎不碎我都不会退的,你走吧。”周深信关上门,将纸箱子抱进客厅。

叶余生走下楼,说:“不是有暖气吗,还用碳取暖?”

“给你取暖,你信不信?”周深信冷笑。

“不用了,我得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叶余生告辞,一心想着要看那本日记本。也许真相很快就要揭示了。

“我想我们很快还会再见的。”周深信说完,望着那箱碳一眼,直接走上楼。

回到家中,叶余生想办法打开了锁,开始看周得晚生前所写的日记。从这些每日零散的记录中,去寻找线索。她在看之前,朝日记双手合十,拜了三拜,希望周得晚在天之灵能够原谅她的行为。

“勿怪勿怪,我不能让你死的不明不白,等真相大白,我会和任临树去你的墓前拜祭。”

虽然她是信奉唯物主义,无神鬼论者,可她为自己看他人日记的行为还是让她感到愧疚,想要忏悔。

整本日记,大多都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心事,通篇都是对心爱男子几乎病态的倾慕。她发现任临树真的几乎影响着周得晚的全部喜怒哀乐,但也看到许多蹊跷的文字。

比如这样一段话:

“今晚放好洗澡水,我去楼上拿睡袍。等我再回来,发现一浴缸里,全是血水。妹妹躺在里面,面色惨白,我以为她自杀了,想要救她,谁知我刚碰到她,她突然睁大眼睛,瞪着我狂笑不止。她告诉我,是猪血,她在和我开玩笑。这一天确实是愚人节。但我被她这种行为还是给激怒了,或者,她是在暗示我某种自杀行为?她渴盼我死去吗?”

叶余生渐渐对周得晚活着时的恐惧所感同身受,有这样一个妹妹,很可怕吧。周得晚的抑郁在得到池之誉的治疗仍不能够缓解,周深信是有很大一部分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