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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你做得不错,O先生。”

O先生从木屋后的小棚子里钻了出来,他还未摆脱奥米迦一天之前暴行的影响,不在全力工作的状态。

“可那只吸血鬼什么都没告诉我们。”他含糊地说。

“那是因为他什么都不知道。”

O先生停止了动作。借着微弱的晨光,他看见X先生苍白无血色的脸庞有如夜色中的反光板一样。

“什么意思,老师?”

“你过来之前,我亲自收拾过他了。我得确认你靠得住才行。如果你不够坚定,我也不想错过机会。”

这倒是解释了那只男性吸血鬼奄奄一息的样子。O先生还以为他被绑架的时候经历了一场艰苦的战斗。

浪费时间,浪费精力,O先生不快地想,一边掏出车钥匙:“还有其他给我的测试吗?”

“不是现在,”X先生查看手表上的时间,“你的新小队很快就要到这里了,所以别摸钥匙了,我们进去说。”

越靠近那间木屋,O先生的厌恶感也越难掩饰。他的腿几乎失去了触觉:这双该死的东西就要彻底麻木了。

但他还是笑着回答:“你先,老师。”

两人走进屋内,O先生径直走到卧室前,背靠着门框。尽管他的肺像棉球一样疲软,但他还是竭力保持着冷静。就算想要逃避,X先生也能想出办法把他丢进卧室里。这个混蛋很懂得如何确认伤口里面是愈合还是溃烂:扒开伤口让它们重新流血是唯一的方法。

等到组织的杀手们站满了木屋,O先生也从旁仔细审视了一番,连一个人都分辨不出来。成员加入组织的时间一长,头发、皮肤和眼睛的颜色会纷纷褪去,变得苍白,愈发难以区分。到了最后,次生人就只剩下次生人的模样了。

而与此同时,其他人也在打量着他,盯着他那头黑褐色的头发瞧。组织里新招募的成员总是处于序列的底端,将新手放进一组经验丰富的老手里是件很罕见的事。是啊,稀奇吧,真不爽,他暗自腹诽。

O先生阴阴地对上每个人的视线,好让这群家伙明白,如果有谁想干掉他,他同样很乐意帮他们这个该死的忙,用死亡来回报。

他已经做好准备,防备着任何可能发生的肢体冲突。那感觉就仿佛刚从深夜的酣睡中醒来,冲动的杀意迸发,重新掌控了身体;仿若恢复了他从前的样子,奥米迦还未将他的心脏夺走一般。

会议并未持续太久,而且全是些常规的战术布置和介绍,还有提醒每位小队成员每天早上检查回复邮件。X先生再次强调了审讯战略的重要性,然后布置下捕捉和杀戮吸血鬼的定额。

会议结束后,O先生带头向门口走去,X先生却跨前一步,挡在他身前。

“你要留下。”

那双苍白的眼睛攫取了O先生的目光,凝望着,等待看到一丝恐惧划过。

O先生点了一下头,换了个姿态:“当然,老师,只要你喜欢。”

越过X先生的肩头,O先生看到其他次生人如陌路人般陆续离开,一个个目光平视,没有交谈,就连最寻常的身体接触都没有。显然他们之间互不相识,肯定全是从其他地区召集过来的。这意味着X先生的触手已经延伸到组织下层的序列里。

最后一个人离开木屋,房门就此关上。O先生的皮肤因为不安而感到刺痛,但他强迫自己静止不动,有如岩石一般。

X先生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走到摆在厨台上的笔记本前,打开电脑。寻思半晌后,他说道:“我派你负责两个小队。我想训练他们接受我们现在使用的审讯战术。我要他们整编行动。”他从闪动不已的屏幕前抬起眼,“还有,我希望他们都能继续保持呼吸,你明白吗?”

O先生皱起眉:“干吗不趁他们还在这儿的时候宣布?”

“别告诉我说你还需要上司的帮衬。”

嘲笑的口吻让O先生的眼睛眯了起来:“我当然搞得定他们。”

“你最好能。”

“完事了?”

“永远不会完,不过你可以走了。”

O先生向门口走去。不过他知道,从出门的那一刻起,会有更多事情等待着他。他的手在即将触到球形把手时停了下来。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要对我说的?”X先生压低嗓子问。

O先生的目光扫过半个屋子,从口袋里掏着东西,掩饰好他的犹豫:“那只吸血鬼逃走之后,我们不能再用城里的房子来审问了。除了还没暴露的这里,我们需要另外一个地方。”

“我注意到了,不然你觉得我会无缘无故让你出去看地吗?”

原来计划是这样的,他想着,回答说:“我昨天去看的那片地不太合适,太多沼泽了,而且周围道路和交叉口很多,你还有其他的意向吗?”

“我会列个表发邮件给你的。在我决定去哪里建新址之前,你把俘虏都带到这里来。”

“后面的棚子不够大,没有留人观摩的地方。”

“我是说卧室,那里足够大了,你应该知道。”

O先生咽下一口口水,尽可能地保持说话的顺畅:“如果你要我来负责的话,我需要比那里更大的地方。”

“在我们开建之前,你都得过来这里。这样够清楚了吗?还是你想要我画张图给你?”

好吧,你说了算。他没有说出口。

O先生打开房门。

“O先生,我相信你忘记了某件事。”

上帝啊,现在他终于明白别人描述的那种皮肤上爬着虫子的恶心感觉了。

“什么,老师?”

“我想听你感谢我对你的提升。”

“感谢你,老师。”O先生咬牙切齿地答道。

“不要让我失望,孩子。”

是啊,去你妈的,死老头,他暗骂道。

O先生微微屈身,随即迅速离开屋子。开着卡车远远逃离的感觉良好,简直好到非比寻常,就像完成了一场该死的解放。

在回家路上,O先生在药店停留了一会。没花多长时间就找到了要买的东西,十分钟后,他关拢前门,按掉了警报。他住的地方是一栋狭小的两层楼房,位于并不抢手的普通住宅区里。房子所在的地区为他提供了不错的掩护,周围的大部分邻居都是老人,还有那些兼着两三份工、没拿到绿卡的黑户,所以没有人会打搅到他。

他踏上楼梯,走进卧室,脚步声在光秃秃的地板上回响,又折射到空旷的墙上,带来古怪舒适的听觉感受。这样的房子永远不会成为一个家,充其量只是一处营房罢了。床垫和苏丹式躺椅是房间里仅有的两件家具,每扇窗户上都蒙着反光片,用来遮挡视线。壁橱里存储着许多武器和几套次生人的制服。厨房里则空无一物,自他搬进来后就从未动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