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第2/3页)

苏相如心里的另一半疑虑也在此刻消弭殆尽,或许是他想多了。女儿就是他的女儿,再怎么变还是姓苏名漓,难道还能换成了别人去?

苏相如颇为安慰道:“你真是为父的好女儿!”

看着那张假情假意的笑脸,苏漓觉得有些恶心,却不得不陪着演好慈父孝女的可笑戏码。

苏相如轻轻磕了一下茶杯,笑着又问:“苏苏,两位王爷近来拜访,你为何避而不见?”

终于说到正题了!

苏漓垂眸,沉吟着半响不答。

苏相如又道:“你在皇上面前说要与两位皇子多加了解,此番又不肯与他们相见,只怕是说不过去啊。尤其是镇宁王,才德兼备,能力过人,为父还没见过他对哪个女子像对你这么上心的!”

果然不出所料,苏相如不会放任她自己选择。他以为她还是以前的苏漓,无论婚姻还是命运是可以随意被他这个父亲所摆弄的么?苏漓微微冷笑,抬头道,“父亲觉得,镇宁王为何会在选妃宴上冒着触怒皇帝陛下的危险,也要选择女儿?”

苏相如眼光一闪,没有说话。

苏漓笑着又问:“如果女儿真的嫁给了静安王,父亲您还会像现在这样坚定不移地支持镇宁王吗?”

苏相如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目光倏然变得犀利而深沉,似乎在审度着她的话中之意,又似在透过她的眼神想看穿她的心思。

苏漓静静饮了一杯茶,笑得云淡风轻,仿佛所说的不过是夜色春景,无关大局。

过了许久,苏相如方道:“论才干,论人品,虽同为皇子,静安王比之镇宁王,都略逊一筹。皇上之所以久不立储君,不过是碍于嫡庶长幼,怕落人口实。相信苏苏心里有数,两位皇子将来谁最有可能继承大统,决不是他的身份所决定。”

苏漓放下茶杯,抬头问道:“父亲是想做国丈吗?”

苏相如心底一震,惊疑不定地看着她,没有出口斥责,也没立即否认。这间书房隔音极好,他们二人的谈话内容,不会有第三人听到。对于皇帝破格封苏漓为郡主,还允许一个相府千金在皇子之中任意挑选,这种古今未有的殊荣,最初令苏相如非常震惊,以他这么多年来对皇帝的了解,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

苏漓命格不凡!或许她要嫁的,就是真命天子!

掩饰不住的光芒缓缓从深沉的眼底绽出,苏相如眼光一转,倾身道:“以苏苏的聪慧,自然明白为父的心思。皇上对苏苏青眼有加,这次选夫宴,相信苏苏不会让为父失望。”

苏漓站起身来,扶额道:“父亲,女儿近来可能是感染了暑气,身子有些不爽。想先告退了!”

苏相如面色变了几变,很快恢复了正常,望着她慈爱笑道:“最近这天儿确实很热,夫人前日还说,想去避暑山庄住些日子,你也一同去吧。”

苏漓微怔,城中显贵在京郊须弥山外多建有自己的避暑之地,往年夏季时,夫人也常带着苏沁前去游玩,从未想过苏漓。今日她已贵为郡主,夫人与丞相待她早已今非昔比。这样也好,避开一阵,省得被那些人烦。

于是她微一福身:“女儿多谢了。”

刚刚回到院中,竟见到门口一片凌乱。几个小丫头站在门前窃窃私语,一见到她连忙四下散去,眼神闪躲。

苏漓心头一沉,忍不住叫道:“发生什么事?”

“没什么,”挽心镇定地出现在门口,面有忧色,“沫香刚才晕倒了。”

苏漓一惊,大步跨进门去,“怎么会晕倒?请大夫了吗?”

“请了,正巧今日夫人也不舒服,我就顺便将那大夫请过来瞧瞧。”挽心面色凝重了一分。

“大夫怎么说?”苏漓一直走到挽心床前,只见她面色苍白,躺在床上似乎不省人事,内心的某一处,忽然被击中。

挽心犹豫了一刻,压低声音道:“大夫说……沫香……”欲言又止,不象是挽心的作风。

“如何?你倒是说啊。”苏漓急了。

“沫香有了身孕。”挽心为难道。

苏漓呆住了,身孕!沫香小丫头一直跟在她身边,从未跟男人有什么接触,怎么会突然有了身孕?!

忽听床上“嗳呀”一声,沫香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惶然道:“我怎么了?”

“你晕了。”挽心扶起她,沫香呆呆地看着苏漓,似乎还没回过神来。

“怎么晕了,难道我近日吃坏肚子,连力气都没有了?”沫香抬了抬手,只觉得浑身软绵无力。

苏漓眼光一沉,急切道:“你可是浑身乏力?”

“嗯,我一定是饿了!”沫香徶了撇嘴,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小姐,赏奴婢吃点东西吧。”

苏漓惊疑不定地看着她,半晌方道:“沫香,你老实说,你……可曾与男人有染?”

沫香吓了一跳,立刻叫道:“小姐,奴婢怎么敢?平日里没啥事,奴婢可连这小院也没出过,您可千万别冤枉我!”

挽心不自然道:“刚才大夫来瞧过,说你怀孕了。虽然我已经不准下人传此事,但……难保不会传到夫人耳中去……”

“什么?”沫香瞪回圆了双眼,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转眼又看了看苏漓,吓得滚下床去,连磕了几个头,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小姐为奴婢作主啊,奴婢……绝没有与人有苟且之事!小姐!沫香是冤枉的啊!”

苏漓阴沉着脸,没有发话。她此刻内心的震惊,远远超过了沫香。看着那张泪痕满面的脸,她忽然间心痛无比。仿佛又看到了大婚被休辱的自己。沫香是个老实的小丫头,绝不可能也没有机会瞒着她做下这等不耻之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可是……大夫与你无冤无仇,难不成会有意害你?我也略通岐黄之术,替你看过脉,确是喜脉无疑。”挽心皱眉。她也不愿相信,但是那喜脉清晰无比,不可能有假啊。

“小姐!”沫香眼泪掉得更快了,“沫香真的冤枉啊。”

苏漓心头一动,问道:“你刚才吃了什么东西?”

“没有啊。”沫香泣道,“奴婢午饭跟小姐一起用的,下午就帮小姐倒了茶,没吃什么东西。”

倒茶……苏漓眼光一亮,那个花瓣!她即刻吩咐道:“挽心,把我的宝箱取来!”

挽心立刻取来了箱子,苏漓见那花瓣被沫香好好地放在内侧,心跳不由加快。如果沫香确是喜脉,又并没有与男人有染,那这东西,极可能就是李太医所说的奇药!能改变脉象的奇药!

苏漓想了一想,毫不犹豫地执起花瓣放到鼻下细闻。

无色无味。如果不是看得到摸得着,根本就无法感觉到它的存在!

苏漓闭了闭眼,一时心潮起伏,无法平静。原来害她之物,果然在此。难怪她大婚之日根本无法察觉。到底是谁?是谁做下这等诬陷下流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