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第2/3页)

东方泽看了她一眼,“我以为你知道。”

苏漓皱了眉头,疑惑不解地看着他,东方泽若有所思道:“此物你若真不识,可回去问问你身边的丫头,或许她会认识。”

苏漓一惊,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他已经查到了挽心的身份?还是密道里她展露轻功、轻易找到控制机关的位置让他产生了怀疑?亦或是证实了他的某种猜测……

“你不必紧张,”仿佛看破她的心思,东方泽忽然握住她的手,笑道,“沉门门主已死,沉门势力基本瓦解,剩余的那些人,只要安分守己,本王也不打算再追究下去了。”

不追究了么?苏漓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绢子……内心愈加沉重了。这东西分明就是沉门之物,如何落到了东方泽的手上?

“此物乃沉门四大杀手之一魏述所有!”东方泽眼中,冷光已厉。

魏述?苏漓一愣,就是潜伏在他身边的沉门中人?原来他就是左手剑!那这条线索岂不是又断了?

苏漓奇怪道:“听闻沉门中人身份向来隐秘,连四大杀手本人都互不相识,你又如何知晓,他是四大杀手之一?”

“他来我身边三年,本王早知道他身份不凡,事事提防。几月前我被人暗杀,正是他精心部署。”东方泽面无表情道,“自那次遇险之后,我便处处留心他,发现此人左手剑比右手剑功力更强,知道他是有意隐瞒。半年之后,他与沉门门主联络时,终被我发现。后来我便定下一计,引他们出手,再一网成擒。”

苏漓一怔,他既然怀疑魏述,自然是要查。只是没想到他竟查得如此顺利。想来魏述跟他的时间不长,到底对他低估了,才会反被他利用,将沉门一举歼灭。想起那次望月湖遇险,苏漓忽然打了一个冷战。

见她忽然沉默不语,东方泽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轻声道:“望月湖之行,的确是本王诱敌之计。我一人带你上船,他们定会以为有机可乘。只不过……没想到会那么巧遇到二皇兄。”

苏漓猛地看他,“你以为……杀手是他派的?”

东方泽眉锋扬起,凌厉的杀气一闪即逝,苏漓不由自主地又打了个冷战。

他低下眸子,又恢复了镇定从容的神色,淡淡道:“杀手受何人指使,尚未可知。据说沉门的机要密室里存着一个小册子,详细记载了沉门所接下的每一笔生意,我本欲得此物,不料被人抢占先机,在我到达那间密室之时,沉门所有机密之物,已经全部被人拿走了!”东方泽浓眉深锁,目光深沉而锐利。

记录薄?就是那个写满了各种奇怪符号的册子么?那东西如今就在苏漓的手上,可惜没人能看得懂。

“找到那个册子,就能查出是谁想杀你?”苏漓蹙眉问道,“如果……”

“如果什么?”东方泽笑意未减,眼光却已冷。

苏漓长叹一声,半晌没说话。皇权争斗,古来有之。皇室血亲之间,互相暗算残杀又岂止一二?如今储君未立,东方泽与东方濯之间的明争暗斗,朝野内外都心照不宣。东方濯虽为嫡长子,却并未在皇帝跟前讨了多少好处。而东方泽之母生前倍受皇帝宠爱,因此泽虽为庶出却因才干出众而得皇帝重用,大有超越东方濯之势。如果说东方濯因此而想暗害东方泽,一点也不奇怪。只是当日是在船上,兄弟两人同仇敌忾,却不象是演戏。

东方泽冷冷道:“我与二皇兄的争斗世人皆知,就算我怀疑他,也没什么奇怪。先前摄政王府与静安王府的联姻出了意外,明玉郡主惨死,也有不少人怀疑是本王从中作梗。哼!本王也想知道,到底谁这么大胆子,竟然敢买凶刺杀东方濯的王妃!”

苏漓心头一痛,皇权斗争里,任何一个细节都有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难怪他当日会去摄政王府祭奠她,想必就是为了查证黎苏究竟是自杀还是被杀吧?连东方泽都知道怀疑她的死因,为什么东方濯和她的父王却不会怀疑?一想到父王,她心里顿时难受起来。不禁垂眸问道:“权势,真的那么好吗?为了得到它,连亲情也可以不管不顾?”

东方泽嘲弄地笑了一声,缓缓道:“亲情?若在平民百姓家,或许它是有的。只不过在皇室宗亲里,它从来不是一个重要的东西。对于皇子来说,至高无上的权利,只有得到它,掌控它,才有资格活下去。”

有些残酷,有些无奈,还有些伤感。

苏漓一怔,转头看他,发现他的表情和他的语气一样,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绪起伏。

“我的母亲……其实是一个淡泊宁静的人,”或许是刚才的那句话触动了他的内心,东方泽忽然说起自己的身世。

“因为父皇的宠爱,使得我一出生就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后宫里的女人,最擅长的,就是杀人不见血。那些处处都充斥在我们周围的阴谋诡计,防不胜防!母妃为了我,曾一再退让,就差搬进冷宫,虽然……她很爱我的父皇,她也一度认为父皇是真心爱她的,但却不知帝王的情意,轻薄如纸,根本经不起考验……后宫里从来不缺新鲜的女人,父皇很快有了新宠,皇后一党趁机对我母亲的家族大肆打压,短短一月,母亲经历了家族落败,父兄惨死的悲痛,而我,就在那个时候被人推进了已结薄冰的深湖里!当时,我五岁。”

他抬头望着远处的天空,似是陷入了回忆。

苏漓听得一阵心惊,不由自主地跟着吸气,忍不住问道:“谁救了你?”

“没人救我。是我自己从冰湖里游上来的!”棱角分明的唇,微微勾起一角,他的笑容嘲弄而没有温度。

苏漓止不住心间一疼,如此生死一线的挣扎,在他说来似乎平淡无奇,可以想象到他所经历的应该远远不止这些。

“你……那么小就会游水吗?”她感到很惊讶。五岁的时候,她还在父王的怀里撒娇耍赖,不知人心险恶,世事无常。

东方泽道:“三岁的时候,我曾不小心瞧见我的一个哥哥被人推到井里淹死了。所以我不止学会了游泳,还将闭气功夫练得极好。此事除了我和母妃,没别人知道,所以我才能逃过一劫。”

原来如此,难怪他的水性那么好!苏漓深深叹息,一直觉得他是个强大到可怕的人,年纪轻轻城府极深,却不知是这样练出来的!她也应该找机会,学会游水,克服自身弱点。

东方泽继续道:“自那之后,母妃也明白了一个道理,身在后宫,若得不到那人庇护,只一味退让,会令我们母子在那座险恶的宫廷里尸骨无存!所以她开始想办法拉回父皇的心,而我也更加努力地习文练武,希望自己早日变得强大,不用再依靠任何人,也能保护好我的母亲。但……她终究还是没能等到那一天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