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青楼与赌馆(第2/3页)

东方弃有点尴尬,耸肩说:“我们不是没钱嘛,偶尔为之,无伤大雅,就是老天爷也不会计较的。”他行事向来不拘小节,为人随和,正因为如此,才会被满口仁义道德、行必正言必恭的正派江湖人士所诟病,以至于空负绝世武功而默默无闻,名不见经传。不过他自己并不怎么在意。

俩人来到灯火通明的大街上,东方弃边走边说:“我有个朋友住的离这里不远,我们这段时间便在他那里落脚——喂,你去哪儿?”云儿正往相反方向走,回头说:“当然是去天意赌馆啊。”

东方弃便说:“云儿,赌博嘛,小赌怡情,不必当真。咱们见好就收,适可而止。”云儿跺脚说:“今天我非得去天意赌馆不可,狠狠地挫一挫那个看门狗的威风。你去不去?”也不管他,掉头就走。他唯有无奈地跟在后面。

她对着刚才那个虬髯大汉扔出一两银子,正眼也不瞧他,哼道:“有钱的就是大爷,快给本公子带路。”神情很是高傲。那虬髯大汉心中有气,碍着她是客人,只得替她打起帘子,领着二人来到富丽堂皇的赌场大厅。云儿犹冷嘲热讽说:“以后招子放亮点,瞎了你狗眼,连你大爷都不认识。”一脸挑衅看着他。那大汉待要发作,见赌场的赵头领负手站在一边盯场,不得不按捺下来,重重哼了一声出去了。

身穿黑衣腰配长剑的赵头领走过来笑问:“不知两位想要玩什么?”云儿踮起脚尖往人堆里匆匆扫了几眼,有骰子,有牌九,还有骨牌等五花八名的赌法。她是个外行,只认识点数,便说赌骰子。赵头领领着他们来到偏厅,说:“这边都是骰子、牌九,小公子爱上哪桌玩便上哪桌玩。”

云儿扯着东方弃耳语:“咱们还像下午那样儿,你站我左边,开大眨一次眼睛,开小就眨两次眼睛,赢了钱咱们寻欢作乐去。反正能来这儿的人,都是有钱人,更不是什么好人,咱们不赢白不赢。”东方弃唯有叹气,人都来了,总不能输个一穷二白走出去,压低声音说:“这里摇骰子的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专门混淆视听,我也没有十足把握。”丑话说在前头,输了可别怪他。

云儿便说:“不要紧,有个七八成就够了,你尽力就行。你可别故意输啊,我好不容易有这么点银子。咱们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东方弃拍了下她后脑勺,低声骂:“下注吧,偏你有这么多废话。”

云儿以三两八钱银子的本,次次全押,连赢了五把以后,便引起赌场庄家的注意了。他满头大汗退下来,找到赵头领低声说了几句话。赵头领点头,换了一个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妇人摇骰子,他自己站在庄家后面监视。

那妇人娇声笑说:“各位公子大爷,别光看,赶紧下注啊。”头上的珠钗随着她的笑声发出细碎的碰撞声,荡人心魄。桌上的男人都露出色迷迷的神情,盯着她胸前露出的大片雪白肌肤猛吞口水,言语开始不正紧起来:“杜二娘,你往这一站,全体通杀,还赌什么,都倒在你石榴裙下了!”杜二娘放浪大笑,指着他鼻子格格笑说:“刘二爷,您欺负奴家!”手上的动作却是又快又狠,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宛如表演一般,叮叮当当骰子撞击的声音,嘈嘈切切如急雨。

东方弃眉峰微微拢聚,运起内力侧耳细听,当他以为所有骰子都停下来时,中间的那粒又滚了一滚——差点漏听了。他知道赌馆方面的人起了疑心,便附耳对云儿说:“赌完这一把,咱们就撤。”云儿见忽然换了摇骰子的人,心里已生警觉,又见他如此神色,便点了点头,反正今晚赚的够多了,见好就收。

杜二娘笑问:“小兄弟,手气不错啊。你这次押大还是押小?”云儿将桌上赢来的银子一股脑儿往前推,笑眯眯说:“还是押大。”杜二娘挑眉一笑,说:“小兄弟,想好了?不见得你次次运气都这么好哦。”当着众人的面,款款揭开盖子,低头一看,俏脸随之变色,竟然是大。

云儿将赢来的银子匆匆往口袋里塞,口里说:“不玩了,不玩了,换个地方玩去。”杜二娘见她想溜,冷笑:“赢了钱就跑,哪有这么容易!”云儿双手叉腰,大声说:“谁规定赢了钱就不能走,你们天意赌馆还想仗势欺人不成?”

杜二娘抬眼对众人说:“诸位看清楚了,这人违反行规出老千,就怪不得天意赌馆不客气了!”云儿硬着头皮说:“你们谁看见我出老千了,别血口喷人!”赵头领指着东方弃冷声说:“你每次下注前,他都给你递眼色,你们不是合谋起来出老千是什么!”

出老千是赌场的大忌。众人一听炸开了锅,立马掀了桌子,纷纷叫道:“抓住他,抓住他,打,往死里打。”还有人嚷:“砍了他双手,看他以后还敢不敢上赌桌!”云儿一见犯了众怒,势头不对,紧紧攥着东方弃的衣袖,嘴里哇哇大叫:“快逃,快逃!”

东方弃护着她,一边应付赌场护卫的围攻,一边抵挡众多赌徒源源不断扔过来的糕点、瓜果、茶水等物,其中居然还有鸡蛋,打在头上,黏黏的,顺着头发往脖子里流,一身腥臭味。俩人抱头鼠窜,一路躲躲藏藏,样子很是狼狈。

云儿趁乱看见右边有一道小门,估计是供下人进出用的,忙说:“往那边,往那边。”一路连着踢翻数张桌子,拦住追兵的去路,又拼命乱扔东西,抓到什么便往前砸,只听得乒乒乓乓之声,夹杂护卫的怒骂声,络绎不绝。众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惊慌失措,呼号奔走,又推又挤,一时间,整个天意赌馆,乱成了一锅粥。

云儿趁乱拉着东方弃,从后门一溜烟逃出去了。

俩人拱肩缩背、畏畏缩缩躲在天意赌馆后门用来盛水的大缸里。临安城,家家户户都有这样一个大水缸,以供每日用水之需。云儿悄悄拿开木盖,低声问:“走了没?”东方弃扯她坐下,“嘘——,别动,后面还有一批。”过了一会儿,果然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带头的人拔出腰间的长剑,下令说:“你们这队往右,你们这队往左,剩下的全跟我来,没抓到人就等着挨板子吧。”赌场的护卫打手一个个如狼似虎,轰然应诺,分头去了。

云儿暗中吐了吐舌,好险,万一要是被抓住了,不死也得脱层皮,赌场的人一向出了名的狠。她捂住鼻子说:“东方,你身上好臭!”不知那些人扔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她说着往边上移了移,可是水缸就这么大,躲两个人已嫌拥挤,再移还是肩碰肩,手靠手。东方弃没好气说:“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因为内力深厚,暗中也能视物,见她头上满是糕点屑,便伸手一点一点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