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流年似水(第2/4页)

这年冬天,唐译家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她爸爸喝醉了过马路的时候出了车祸,肇事者跑得无影无踪。经过抢救,唐爸爸虽然没有生命危险,双腿却断了。唐妈妈东奔西走到处借钱做手术,唐译则请了一个多星期的假到医院照顾父亲。他们一家连年都是在医院过的。

唐译因为物理竞赛拿了一等奖,获得保送上大的资格。大家正羡慕不已的时候,她却放弃了保送。她跟老师说想通过高考证明自己的能力,实际上不过是因为学校承诺高考分数在630分以上,最低奖励两千块钱现金。她心想,有了这笔奖金,自己大学的学费就有了,于是卯足了劲复习,最后以668分的高分拿到了四千块钱。填志愿的时候,她为了省路费,就近选了上大,最后进了最好的专业——经济管理系。

夏文倩理科本来就学的吃力,加上高考没发挥好,只刚刚过了重点线,被北京一所二本院校录取了。范从思也去了北京。赵明颜去了四川一所音乐学院。李喆根本就没参加高考,玩赛车去了,从省队一路开到国家队。何先勇说自己不是读书的料,干脆跟着家里下海经商。大家说说笑笑、吵吵闹闹仿佛还在耳边,转眼却早已各奔天涯。

唐译的大学生活虽然过得清苦,倒也丰富多彩,积极参加学校组织的各项活动,和同学关系融洽。她一年拿好几个奖学金,足以应付大学学费和生活费,便没有像其他贫困生那样出去打工兼职,而是专心致志地学习。

大学和高中最大的差别是:恋爱公开化、合理化、透明化。她虽然不是什么班花、系花,在阳盛阴衰、僧多粥少的上大,很有几个不错的男孩子在追她,追的最厉害的是西语系的高明了。

高明了长得人高马大,为人活泼幽默,说的一口正宗的京片子。据他自己说,他第一次见唐译是在校医室,被她捂着胸口、愁眉深锁的忧郁气质打动了,从此一箭穿心,女朋友非她不可。唐译听了又气又笑,没好气说:“扯淡。一箭穿心?我还一箭毙命呢!你让他尝尝胃病发作起来是什么滋味就知道了。”

唐译和谢得因为同在一个大学,时常一起吃个饭、逛个街什么的,关系比以前亲密不少。高明了追唐译追了大半年,对她身边的人和事了如指掌,把谢得当作自己的头号情敌,幸好他快毕业了,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谢得毕业前过生日,办了一个盛大的生日派对,要唐译当他的女伴。唐译这两年来很得他的照顾,跟在他身边学了不少东西,对他崇拜加敬爱,笑说只要他不要她送礼,她就去,一口答应下来。

生日那天晚上,她到现场一看,花团锦簇,衣香鬓影,男士一律穿西装,女士一律穿晚礼服。她问同学借了一件白色斜肩小礼服,穿着不合脚的高跟鞋,站在衣冠楚楚的谢得身边,觉得自己像只丑小鸭,似乎来错了地方。

这么多的亲朋好友专门来为他庆生,谢得却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左顾右盼似乎在找什么人。

唐译捅了捅他说:“你怎么了?大家起哄,要我们跳舞呢。”谢得领着她心不在焉跳了一支舞,随后两人便坐在一边喝饮料吃东西。过了一会儿,一个服务生模样的人走过来说:“谢先生,刚才有位姓辛的小姐留下一份礼物,让我交给您……”

不等服务生的话说完,谢得跳起来连声问:“她人呢,在哪儿?”服务生吓了一跳,忙说:“她说她晚上要加班,先走一步,让我跟你说一声抱歉,还有‘生日快乐’……”谢得当即丢下众人,火急火燎追了出去。

唐译见男主角一去不回,自己落得个清净自在,吃饱喝足便回去了。回到楼下,却见高明了和几个男生坐在走廊里打扑克牌,大呼小叫引得来来往往的女生侧目而视。高明了一见到她,把牌一扔,双手一撑跳起来说:“这么早就回来了?我还以为要等通宵呢。”那几个男生把扑克牌一收,笑说:“好啦,正主儿回来了,某人又该重色轻友,插兄弟两刀了。”

高明了笑骂道:“滚吧!”几个人嘻嘻哈哈走了。唐译瞪了他一眼,“高明了,大半夜的窝在女生宿舍楼下打牌,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呢?”他嘻嘻一笑,“嗨,这不是等的无聊嘛。幸亏你心疼我,早早就回来了。”说着他又抱怨起来:“哎,我说你,什么时候才肯买个手机用哇,害的我整晚见不到你,就连想听听你的声音都不行。”

“我讨厌手机,感觉像是定时追踪器,有事打我宿舍电话。怎么,你有异议吗?”

他忙立正敬了个礼说:“没有!为了你,我愿意抛头颅洒热血把女生宿舍楼的走廊站穿!”说笑完了,扯了扯唐译的衣服,大喇喇地说:“走吧。”

“你又有什么花样?不去。”她累得半死,哪还有精神跟他歪缠。

“不去?那敢情好,当着宿管阿姨、这么多同学的面,咱们就在这儿把话说清楚了——”

唐译一看他那个样子,似乎要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一时头疼不已,忙说:“得得得,我去还不行吗?”

唐译穿着高跟鞋,跟着他一瘸一拐往清南苑走去。清南苑是上大著名的风景区,里面丛林茂密,假山亭台,错落有致;曲水流觞,别有洞天,这里是情人最爱来的幽会之所,尤其是夜黑风高的晚上。

高明了注意到她的异样,问:“你脚怎么了?”

“这鞋子第一次穿,硬得很,脚上磨起泡了。”唐译一边说着话,一边扶着石头一步一步往下挪。高明了见状,二话不说双手横抱起她,大步流星跨下台阶,一路来到亭子里,这才把她放下。

唐译双脚踏到地上,一颗吊起的心这才放了下来,拍着胸口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把我扔出去呢。”

他立即委屈地叫起来:“我对你很坏吗?你对我戒心怎么就这么重呢?我就是把我自个儿扔出去,也舍不得把你扔出去啊。”

“别贫了,有话快说。”唐译揉了揉眉心。

“还是那句话,只要让我当你男朋友,你指东,我绝不敢往西;你要海里的月亮,我就拼了命去捞;你说一,我一定不说二;你要杀人,我就去放火……”

唐译忙打断他:“哎哎哎,你胡说什么呢。谁要你杀人,谁要你放火啦,满嘴跑火车。说这么多,你不口渴啊,坐下来喝口水吧。”

他嘻嘻一笑,挨着她坐下,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前,“我下午的时候见你打扮的漂漂亮亮,坐着谢得的车走了,你不知道,我的心肝都碎了。”

唐译用力把手抽回来,哼道:“油嘴滑舌,有本事你挖出来我瞧瞧,看看有没有碎,我就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