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酒言欢(第2/5页)

  楚言一愣,随即一笑:“是。我都记住了。”

  寿筵这日,人来得挺齐,四阿哥以下,十四阿哥以上,活着的九位都到了。冰玉不知怎么也被拉了来,楚言总算不是唯一的女客,感觉舒服了一些。

  经过先前十三阿哥十阿哥的生辰,楚言和七阿哥十二阿哥也算认识了。

  七阿哥腿瘸,似乎不是先天遗传,不知是小儿麻痹症还是受过外伤。性格中多多少少有点自卑,有些孤僻,不爱说话。他的和气不同于五阿哥的宽厚,八阿哥的温润,十三阿哥的爽朗,更像是一种漠不关心的冷淡。

  十二阿哥比十三阿哥大不了多少,却是这个年纪少见的沉稳持重,象个小老头,只有眼中偶然闪过的好奇标志着一颗仍然年轻的心。十二阿哥外貌天赋都是平平,似乎颇有自知之明,藏愚守拙,对两个出色的弟弟只有倾羡,没有嫉妒,相处融洽。

  几位阿哥挨着个儿上前,对四阿哥说些吉利话,拿出各自的寿礼,有文房四宝,有书籍画轴,还有小雕塑摆件。

  四阿哥自是满脸堆笑,连声称谢,这些人中数他辈分最大,倒也没有太多礼节需要做作。

  十四阿哥轮过之后,诸人的目光都落到楚言和冰玉两个人身上。

  楚言走了过去,垂首呈上带来的小小包裹:“奴婢恭祝四贝勒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年年有近日,岁岁有今朝!”但愿他年年岁岁都能记住今日的兄弟友爱,他年,整起这些人的时候,下手多留三分情。

  “多谢!”四阿哥含着笑接过去,见她用绸布仔细包裹了,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心中喜欢,竟有些舍不得拆开,掂了一下,笑问:“是什么?”

  “回四爷,是一个小小的绣架。”

  四阿哥有些意外:“是你绣的?”

  “是奴婢画的样子,请人绣的。奴婢,呃,不会刺绣。”

  四阿哥哑然失笑,还想说什么。十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已经好奇得不行,连声嚷着拿出来让大家看看。

  原来是一幅水墨绣画。一丛兰花,两支竹子,配上细细的乌木框子,简洁明了,有禅的意境。

  她模仿了郑板桥的兰竹图,请早燕找了绣工好的一个女孩子,只花了一天绣出来,框和架子也是现成的。效果竟是出奇地好!就连七阿哥也拿了过去,仔细看了看,赞了两声。四阿哥满脸笑意,不掩饰眼中的激赏。

  冰玉也将她打的一条穗子呈给四阿哥。

  十阿哥爱闹,嚷着要敬四阿哥三大杯,被十四阿哥拉住:“别急!今儿还有一位寿星呢。”

  楚言狐疑地看了一眼十四阿哥,视线扫过室内众人,除了七阿哥和十二阿哥,其余的人什么时候生日她大约都是知道的,看到冰玉正抿着嘴对她笑,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这天也是楚言的生日。作为基本资料,楚言的出生日期,她自然是知道的,却没有“我的生日”这种切身之感。

  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和冰玉早有预谋,笑嘻嘻地拿出了准备好的礼物。十三阿哥送的是一块怀表,楚言欢喜莫名,她花了好大功夫,总算弄明白了古代的时辰是怎么算的,仍然很不习惯。十四阿哥送的是一个古旧笨大的八音盒,木头表面的油漆已经斑驳,楚言上紧发条,含笑听着金属轻轻碰撞,奏出一首不知名的赞美诗。冰玉送了个荷包,精巧的藤蔓图案,看得出下了不少功夫。

  十二阿哥大概早得了消息,准备了一方端砚。

  十阿哥挠着头,懊悔居然错失了这样一个示好的机会,期期艾艾地说回头补上这份礼。

  十四阿哥耻笑说:“寿礼只有早送,哪里有过后补的?”

  一听这话,十阿哥涨红了脸,不知所措,年纪较长的几位阿哥也都是一脸尴尬。

  楚言连忙赔笑说:“五爷的礼物,奴婢早就得了。是一幅字。”

  五阿哥微微一愣,望着她释然一笑,有一分感激。

  “奴婢正想向七爷讨一份寿礼。听说七爷乃是象棋国手,可否陪奴婢这个臭棋篓子下上一盘?”

  七阿哥微微一笑:“随时奉陪。”

  楚言道了声谢,转向九阿哥,笑道:“九爷袖筒里收着的银票,要是都送给奴婢,连八爷十爷的份也尽够了。”

  众人愕然。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冰玉转头偷偷地笑。

  九阿哥冷哼一声,向袖筒中一掏,取出一沓银票,摔给她,口中骂道:“除了银票,你还认得什么?前一阵子,给你的一船鸭绒,可不是白送的。”

  楚言毫不客气,细细点过一遍,欢声叫道:“Yea ,发了!竟有三百二十 两!”

  在几道又惊奇又好笑的目光中,一本正经地回答说:“回九爷,奴婢除了银票,还认得黄金白银珍珠玛瑙翡翠玉石绫罗绸缎,值钱的东西,大半都是认得的。”

  有人憋不住喷笑出来。

  楚言只作不知,从手中点出几张银票塞回给九阿哥:“喏,六十两买一船鸭绒,二百两运费,奴婢没占便宜吧?”

  九阿哥恨恨地夺了过去:“得了便宜还卖乖!”

  哄堂大笑。

  四阿哥一手握拳,掩着嘴笑了两声,两眼含笑,直望着她。

  楚言却闭了嘴,低头摆弄起她新得的几样东西,毫不理会其他人兴味谙然的目光。

  四阿哥踌躇片刻,用刚收到的东西送她,不好看!可是,自己通身上下并没有什么可以出手的东西。沉吟了一下,取下腰间系的那块玉佩,笑道:“我事先不知情,只有这个,你收着吧。”

  楚言道谢,笑吟吟地接过来,这趟才算没白来!第一眼看出这块青玉成色极好,少说也值个一千两。再见到上面那个“禛”字,却迟疑起来,翻过来,是曲曲弯弯的文字样的图案,不认得也知道必是他的满文名字。

  楚言与十三阿哥同年同月生,更和四阿哥同月同日的生日,说不清是什么样的缘分,带给她奇怪的不安,再弄出这么一块玉佩,似乎预示着超出她掌控的纠葛。长吁一口气,暗笑自己几时变得这么疑神疑鬼,一起生的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不一块死就好,十三太短命,雍正活得也不长,她还希望健康地活到八十岁,渴望一头晶亮银丝不夹一根黑发的雍容风韵呢。这块玉佩既是他身份的代表,说不定哪一天能派上大用场,救她一命呢,这么一想,又开心起来,一抬头,正撞上四阿哥含笑的眸子,灿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