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

  等待已久的赛马会到了。会场上人山人海,附近的牧民也蜂拥赶来。

  康熙太后升坐金帐,在年长的蒙古王公贵妇陪同下谈天观看。

  楚言初次见到这样的热闹不由好奇,拉着冰玉东张西望。十三阿哥十四阿哥纳尔苏放心不下,陪着逛了一圈,最后来到圈马的地方。

  阿格策旺日朗那匹黑马没有被拴住,正在圈外溜达,看见他们几个,踢踏着小跑过来。

  楚言想起上次的经历,心有余悸,连忙往后躲。

  十四阿哥不悦道:“这马怎么没有拴上?万一伤了人可怎么是好?”

  边上两个侍卫口中赔罪,上前要捉那马。那马竟是十分机灵警觉,不肯让他们靠近,逼得极了,抬腿踹人,眼睛只望着楚言,似是十分委屈。

  “你们下去吧。”十三阿哥命那两人,又对十四阿哥说道:“这马颇有灵性,不该委屈了它,若是勉强与其他的马拴在一处,反而闹出事来。”

  看向楚言,眼中带了几分好笑:“那马象是找来你的?”

  楚言想了想,忙向他们几人要松子糖。十三阿哥和纳尔苏都喜欢拿松子糖喂马,今日要马出力,更是备了不少。

  楚言叮嘱那几个不许走开,不可任那马欺负她,这才捧了一大把松子糖向黑马走过去。

  黑马温驯地等着她靠近,抽了抽鼻子,就着她手中开始吧嗒吧嗒地吃糖,美得马尾巴一摇一摆,不时将头在她手背上磨蹭,一脸谄媚。

  “好了,好了。”楚言拿空出来的一只手拍拍它:“你不是汗血宝马?挺威风吗?不过几块糖,怎么就成了哈巴狗了?没志气!要吃尽有,多吃糖,吃出一口烂牙才好呢!”

  听得周围的人哄堂大笑。四阿哥正在不远处和一个蒙古人说话,一脸好笑地看过来,摇了摇头。

  黑马全不在乎,几口吃完,舔着舌头,眨巴着眼睛,意犹未尽。

  十三阿哥取了一袋松子糖递过来,笑道:“别给它喂太多,弄不好真把牙吃坏了。”

  楚言一撇嘴:“反正不是我的马,也不是十三爷的马。”

  黑马似乎知道十三阿哥对它好,把头伸过来,在他身上蹭了蹭。

  十三阿哥心中欢喜,一边拿松子糖喂它,一边抚摸它的皮毛。

  十四阿哥纳尔苏冰玉见黑马与他二人亲昵,心中羡慕,也凑过来拿着松子糖逗它。

  黑马却是认人,不肯吃他们手中的糖,也不让他们靠近,气得纳尔苏大骂:“马眼看人低!”

  周围又是一阵大笑。

  阿格策旺日朗出现,黑马立刻舍了他们两人跑过去,对主人撒娇。

  楚言撇撇嘴,拍拍手准备走开。

  “楚言。” 阿格策旺日朗唤道:“等一下比赛,你可以骑思想。思想会让你赢得第一。”

  楚言并不领情:“谢谢!不用了,我还是骑我那匹笨马。”

  “那匹马不行,赢不了。”

  “我没想赢,不掉尾就行。”

  “你不想赢?为什么?” 阿格策旺日朗大为不解。

  楚言淡淡道:“我一个月前还不会骑马呢,今天要是拿了第一,岂不是怪事一桩?”

  “不奇怪,思想是这里跑得最快的马。”

  楚言翻翻白眼:“所以,如果赢了,是它赢,不是我赢。”

  阿格策旺日朗笑了起来:“我没看错,你是个很特别的女人!”

  想起了那个四年之约,十三阿哥十四阿哥的脸色难看起来。

  反是楚言不甚在意,微微一笑,告了个罪走开。

  男子的赛马会参加者众多。十三阿哥十四阿哥纳尔苏策凌铆足了劲要较个高低。四阿哥一脸淡然,似乎没有把名次放在心上。胤禩也在她“重在参与”的劝说下站在了一堆人中间,一贯的从容淡泊,远远看见她,挑眉一笑。

  楚言挥了挥手,无声地说句加油。

  胤禩抿嘴而笑,目光柔和,似在说尽力而为。

  一声口令,骑手们策马狂奔,看客们人声涌动,有人跟在后面跑了起来。

  楚言正坐在马上,伸着脖子眺望,忽然觉得身边多出一人一马。

  “你希望谁赢?” 阿格策旺日朗神情严肃。

  楚言淡淡笑道:“公平竞争,谁赢都好。”

  阿格策旺日朗沉默了一下,突然说:“我后天就要走了。”

  “哦。”楚言想了想,加了一句客套:“一路顺风。”

  阿格策旺日朗盯着她不作声。

  楚言有些局促,想法找话说:“你怎么没参加比赛?”

  “我要是参加,那些人就赢不了了!” 阿格策旺日朗一脸自负。

  “是啊,你的马跑得最快!”楚言随口说道。

  “你,讨厌我吗?因为我强迫你?”

  “不,当然不讨厌。”她微笑,只不过,也不喜欢就是:“我该谢谢你,因为你,我得到四年的自由。”

  想了想,问道:“你把和亲弄成这样的结果,回去能交差么?”

  阿格策旺日朗望着她,慢慢笑了起来:“你还是有些在意的。”

  楚言一愣,扭过头不再看他,也不说话。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透着坚定:“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十四阿哥和策凌一开始就拼得太厉害,两匹马没了后劲,被十三阿哥捡了个便宜。银子成了当天的赢家。赛前有人接注博采,楚言在疾风闪电和银子身上各下了一小注,结果赚了一点零头。

  楚言自己跑了个到数十几名,勉强向太后交差。

  放下一个包袱,回京的日子也近了,楚言心情大好,这天起了个大早,跑到附近山坡上采集野花。

  草原的夏天各种野花开个不断,她隔几天会采一些回去放在小瓶中养起来。太后也很喜欢,直说看见这些新鲜花朵就觉得有精神。

  有两三种花型象麦穗,楚言突然想到,可以做成干花,也没有想好该怎么带回京城,就拿了花剪提了篮子跑来摘花。

  一阵得得的马蹄声,阿格策旺日朗从马上一跃而起,站在她面前,一言不发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