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 腮(第2/3页)
两个人开始默默地吃面条。
“阿驹至今没结婚吗?”
富雄又凭一时高兴打开了话匣子。
“用不着结婚。结婚会让自己变得贫穷。”
“结婚还是吃亏吗?”
“你可以看看已经结婚的家伙们,他们多小气,吃午饭都不吃像样的,还要被银行按揭贷款所折磨,而且只和一个女人做那个,很差劲。”
“确实无聊啊。”
“跟各种各样的女人做,活着才有意义。”
“阿驹现在有几个人?”
“几个?别说得那么夸张!”
“二科的村井志津子怎么样?她前些时候哭过。”
“已经跟她断绝关系了。”
“把那么好的女孩儿抛弃了,太可惜了。”
“她看上去很老实,其实背后有很多男人。”
“你怎么知道呢?”
“你跟她睡一下就知道,她在那个方面能力很强。”
“难道……”
“别露出那种垂涎欲滴的表情!”
“因为我也喜欢她。”
“那你向她求爱啊!他和我已经没关系了。”
“我做不到啊。”
“女人都是色娘,男人一挨近,她就兴奋起来。”
“上次见到的那个横滨人怎么样?”
“那个不行,搞一次就算啦。”
“有点可惜呀。”
“她是太平洋。”
“太平洋是什么?”
“那儿太大。”
“还有这样的吗?”
“当然啦,女人都不一样。”
“不过,她人长得很漂亮。”
“脸庞和那儿是两回事儿。”
富雄先吃完面条,驹也很快吃完了。年轻的伴侣起身离店,他们紧随其后,快步离开了中国餐馆。
二
外边的天气依然暖和,让人感觉不到腊月的冷酷。突然,身后传来了女人的谩骂声。两人回头一看,一个年轻的女人正冲着一个过路的男人发飙。
“很有威力啊!”
“可能是她勾引对方,被人家拒绝啦。”
“她是妓女吗?”
“可能是。”
路灯突然变得暗了。前面是旅馆街,一辆出租车穿过小巷,在第二家旅馆的门口停了下来。
“这一带旅馆挺多啊。”
“没注意呢。”
“不知道有这么多。”
“刚才吃炒饭的那两个年轻人,可能也是要回旅馆。”
“也可能是刚做完那个,先去吃点儿好吃的饭吧?”
“别老说别人,你自己并不干净!”
“我是不讨女人喜欢。”
“大宫的女人怎么样?”
“她是从亲戚家来我这儿的,人挺爽快。”
“是吗,可以干得痛快点儿吗?”
“那个女孩儿很拘谨。”
“你现在没有人吗?”
“不能像你那样。”
“咱们去洗浴店好吧?”
“现在吗?”
“是啊。只是让摸一下,根本不能满足,要进里面才行。”
“这附近有洗浴店吗?”
“稍微往前点儿的地方就有。要说做那个,就得什么都能干。”“可以先去酒吧吗?”
“可以啊,然后再去洗浴店。”
“你挺健壮啊!”
“你不行了吗?”
“不是,我比你还要年轻。”
“这个跟年龄没关系,首要问题是自信。”
“这我知道。那家店服务好吗?”
“服务嘛,我们可以要求,因为我们付钱。”
“可是,有的女人让人讨厌。”
“在洗浴店里不用客气!”
“并不是客气。”
“喝完酒以后再去吗?”
“好!酒吧在哪儿?”
“很快就到。”
右边“不夜城”的霓虹灯在闪烁。从前边向右拐,有条只容单人行走的窄胡同。空调机和排气口又从两侧凸伸到路上。
“这儿太脏啦。”
路边有个被人丢弃的破塑料袋,里面流出吃剩的面条,周围有一股难闻的馊味儿。
“这地方不错嘛。”
“偶尔到城边简陋的酒馆里喝顿酒,也算不错。价钱便宜嘛。”
驹在胡同里的第二个门前停下来。木头门上用白漆写着“忘乡”。
“这儿吗?”
“别吭声,跟我来!”
驹环视了一下四周,推开了店门。
店里面的空间,比想象的要大,纵向长长地分布着柜台,可以轻松地容纳十个人,往里还有两个小小的包厢。
在柜台中部,坐着一个身穿外套的年纪相当大的人。
店里的照明灯全用红色,光线发暗,看不清里头。
“欢迎光临!”
一个正在放唱片的女人朝他们走过来。女人约摸二十五六岁年纪,眼球像巴塞杜氏病那样凸出。
柜台里端还有个女人,和一个大年纪的男人相向而坐。
“您要点儿什么?”
“兑水威士忌。”
驹取出香烟,凸眼球的女人用简易打火机给他点燃。
“今天吧娘不在吗?”
“刚才还在,她身体不舒服,提前回去了。”
“哪儿不舒服?”
“说是头疼。”
“可能是更年期障碍吧?”
“怎么会……”
“她已经四十五岁了吧?该引退啦。”
“是啊,挺可怜的。”
“我们花钱陪一些老太婆,更可怜。”
“阿驹说话依然尖刻啊。”
“晶子多大岁数了?”
“不知道啊。”
“若在明亮的地方看,脸上会有很多皱纹吧?”
这个被称为晶子的凸眼球女人不再搭话,她放下两杯兑水威士忌,转身离去。驹和富雄轻轻地碰杯,大口啜饮起来。
“今天真是喝得痛快啊。参加了一次餐会,又在新宿喝了两家,然后去到按摩店,到这儿已经是第五家啦。”
“开忘年会应当再排场一点儿。”
“现在已经两点半了。”
“还是黄昏,对吧?”
“我们这儿营业到四点,甭着急!”
晶子插话道。柜台里端的那个男人站起身来。
“阿素要走吗?”晶子问。
男人点点头,说了声:“向吧娘问好。”
晶子把男人送到门口,折返到柜台边。
“今天没有几个客人,外面怎么样?”
“人多得很。”
“你又在捉弄人!”
客人走后,店里只剩下了四个人,那就是驹、富雄、晶子和在柜台里端的女人。
“我可以喝一点儿东西吗?”
晶子问。
“你得把价格弄便宜点儿!”
“可乐行吗?”
“可乐很贵的。”
晶子没答话,打开瓶盖,把可乐倒进杯子里。
柜台里端的那个女人,收拾起客人用过的杯盘后,待在那儿用双手托着腮。
“喂!有《阿尔及尔城堡的女人》的歌曲吗?有给放一个!”
驹注视着唱片柜说。
“《阿尔及尔城堡的女人》最适合店里的气氛。”
“反正我们这儿很破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