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冲突

“何事?”秦太后看着殿下畏畏缩缩的宫侍挑起眉头。

“启奏太后,那个,姒国公主殿下跟康擎世女又,又吵起来了……”宫侍结结巴巴的说道。

众人闻言相视会心一笑,这姒国公主跟康擎世女也不知是哪世结的仇家,凑到一处就没安生过。

两人都是天之娇女,姒国公主远来是客,脾气又骄横些,一点就炸,不点自己也炸,康擎世女的性子却是再懒散不过了,视而不见的功力那是一等一的强,十句能回你一句都是心情不错非常难得。

姒国公主尊贵娇纵,康擎世女平淡温文,姒国公主好歹还要顾忌个国体什么的,康擎世女却是个不管不顾的主,连点表面文章都不做。

澹台烾凤每每挑衅就跟拿了拳头去打黑洞似的,不但没着没落的,一不小心,还得当心掉下去摔自己个跟头。要换个常人,几个回合下来,早避得远了,偏这姒国公主却是个拗主儿,偏就爱在康擎世女跟前撩拨,口头上占不了便宜,动手吧,康擎世女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娇滴滴文弱书生样,稍微吼大点声都恐风吹了去,胜之不武不说,她还占了个地主之利,大姚一干青年弟子早对这异国公主看不顺眼,俨然视康擎世女之举为大快人心,何时姒国公主给气极了忍不住有动手的迹象,不等康擎世女开口,立马就有人自动跳出来接下,硬是闹得堂堂一国公主一口气憋着一口气,越来越不痛快。

这两人的碰撞就是目前宫廷上下最流行的剧目,开始皇帝太后还真真假假的训斥康擎世女几句,应了亲事后,太后一句:“年轻人,都孩子气,在一起闹着玩玩也就是了。”索性就再没人管了,连真真假假的训斥世女之举都没有了。

“这两个孩子真是的,古话说人逢棋手将遇良才,大概就是她们这样了,由着她们闹去,没准也能闹个惺惺相惜出来。”秦太后对姒国特使笑道。

明摆的睁着眼睛说瞎话,还惺惺相惜呢,就差没动刀子了!

姒国特使心中无奈,闻言却也只能陪笑:“太后千岁说得是。”

都跟公主说了要忍耐要忍耐了,可公主那性子,唉,她们哪里管得了呀……

“卫太平,你只会躲在男人后面吗?”澹台烾凤怒道。

太平近日里都被迫将这个没事就上门找茬的姒国公主当成生活调适品,不曾动过气,却有些腻味了,咬了口李子吃着挺新鲜,挑了一个递给路子归,淡淡应道:“你也找个躲躲去。”

她这般轻淡,招来的也不全是欣赏,也多有人觉得她个性软弱,过和而少锐,缺乏年轻女子该有的刚烈之气,但太平却全不以为然,你不能指望一个八十岁的老翁在公共汽车上因为被人踩了一脚就跟十七八的小伙子打起来不是?她两世为人,粗粗算了也活了四十余年,虽不敢说有得老者一般的智慧,这闲淡的心境却跟八十老翁差不多了,澹台烾凤的行为在旁人看来是忍无可忍的挑衅,在她眼里却不过是个被宠坏的耍性子的黄毛丫头而已,要她动气跟她斤斤计较,又不会有什么结果,只让旁人当戏看,那很是失了身份,也毫无意义也累得慌,她是决计不干的。

澹台烾凤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亲密状,心中一阵邪火油然而生,不知怎的控制不住的冲口而出:“失贞之人也可为君,卫太平,你倒也不挑!”

众人都和往日里一样,明里暗里的竖起耳朵等着看康擎世女五戏姒国公主的好戏,猛然闻得此言,唬了一跳,不自觉愣愣的齐齐转头去看路子归。

太平又咬了一口李子,将剩下的丢一边银盘里,端茶漱口,又取过湿巾来擦嘴。

澹台烾凤话出口自己也吓了一跳,本来还有些懊悔,这时却见太平如此做派,心中来气,索性暗暗一咬牙越发不管不顾道:“一别数年,小王君就忘了毁你容颜的故人吗?卫太平,你可敢让你的王君挽起袖子来,看看左臂上那守宫砂可还在!”

男子守宫砂点在手臂上方近肩处,路子归若真敢当众露臂,不管最后守宫砂有还是没有,这夫德都算丢了,太平做为他的未婚妻,免不了要被人耻笑。不过这澹台烾凤异国千里之人,居然冲口就能指出康擎小王君的守宫砂点在左臂,看她神态胸有成竹也不像是做派,众人已经是信了三分,不免看向路子归的眼神都有了些异色,窃窃私语起来。旁边伺候的有那机灵的,觉这回事态不对,一溜烟就跑去通知主子了。

太平丢下湿巾,按住欲起身路子归,站起来招过宫侍,低声吩咐几句,宫侍忙不迭的招呼内侍僮摆上笔墨纸砚。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她要干什么,澹台烾凤嗤笑道:“怎么?卫太平,你现在有心情写诗给本公主了吗?”

太平没理她,在纸笺上写了几个字,递给澹台烾凤:“去我府中领钱。”

澹台烾凤正得意洋洋的伸手来接,闻言手拿着纸笺僵在半空中,瞠目结舌的看着太平,太平淡淡看着她,问道:“怎么,不够么?抱歉呀,我没逛过窑子,不知道姒国花娘的身价。”

原本就静得悄无声息的四下,传来一片倒抽气声,众人皆目瞪口呆的看着太平。

澹台烾凤不敢置信的看着太平:“卫太平,你,你,你这是承认了你的王妃不贞?”

“你做这此营生不容易,千里追债辛苦了,堂堂一国公主,如若不是实在窘迫,恐怕也想不出这法子,既然给你硬赖上了,反正我不缺这点银子,平日里没事鹰犬马鹿都是要养的,只当是日行一善,少养一匹马也就是了。”太平取出一条白色的丝巾,边擦手边道。

澹台烾凤好半天才明白过来,烫山薯一样丢掉纸笺,指着太平怒道:“卫太平,你竟敢说本公主是,是,是……”

澹台烾凤是了半天实在说不出口,祁玉华从旁边钻出来,捡起纸笺来一看,哇哇叫道:“一万两?!大小姐,你这是酒资还是要给赎身?那少养的该不是大漠汗血神驹吧?这也太亏了!果然是不懂行情,就算是兰桂舫的头牌花娘也没有这个身价。”

周毓也钻出个头,叫道:“祁玉华,你果然是个变态,居然还玩花娘!”

“你个猪头,少血口喷人,谁玩花娘了?”

“不玩花娘你怎么知道兰桂舫头牌花娘什么身价?”

“因为我有脑子会算!”

这两人就一对冤家,哪碰到哪吵,连这是皇宫都给忘了,话是越说越不堪,全然没个贵族小姐样,两家人早已听得是一脸青白。

澹台烾凤早对这老跳出来搅局的二人恼极,一掌拍向当前的祁玉华,却扑了空,只见祁玉华从太平身后探出个脑袋来,冲着她直拍胸口,一脸后怕的模样,周毓也缩在她后面,长松了口气,那做派的模样直气得澹台烾凤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刚欲再冲上前,却迎面见一团白色的东西砸过来,她伸手接过一看,却是太平刚擦了手的那块白丝巾,祁玉华回头一脸惊恐的看着太平:“大小姐,你不是气糊涂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