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3/4页)

“吃!”她急忙点头,“很爱吃呢!”

“是的,我应该猜到。”他笑了,一对眼睛黑得发亮。“你的脾气里就有辣味,闻都闻得出来!”

她也笑了,说:

“好鼻子,嗅觉灵敏!”

“哇!”他叫,“你在骂我是狗!”

“谁说的?”她睁大眼睛,“我骂了吗?”

“唔!”她哼了哼,“不止嗔觉好,眼力也不错!”

“好!”他再叫,“你又骂我是猫!”

她用手掩住嘴,笑不可抑。

“你这人真怪,”她边笑边说,“怎么别人每说一句话,你就当作是骂你呢!”

“我有毛病,该看心理科医生!其实,”他脸色一变,正色说,“我真的看过心理科医生。”

“哦?”她注视他,“为了什么?”

“就为了我的嗅觉、视觉和听觉的问题,别人看不见的我都看得见,别人听不到的我都听得到,别人闻不到的我也闻得到,例如——”他深抽了口气,“你很香,可惜我说不出香水的名字,穷小子对这方面比较孤陋寡闻。”

“错了!”她胜利地喊,“我从不用香水!”

“墟!低声一点,”他神秘地说,“如果我连这份超人的嗅觉能力都成了问题,我会更自卑了。”

她怀疑地瞅着他。

“你到底有没有说正经话的时候?”她问,“你从一开始就和我乱盖,我现在根本弄不清楚你什么时候说真话,什么时候说假话!老实说,我本来想再见到你的时候,要好好整你一下。”

“是吗?”他认真地盯着她,“怪不得……”他咽住了。

“怪不得什么?”她忍不住追问。

“怪不得我这几天心神不宁,茶饭不思,上班的时候尽做错事,一心一意想往十楼跑……原来是你在整我!”

她扬着眉毛,瞅着他,又好气,又好笑。但,在好气与好笑的感觉外,还有种暖洋洋的感觉。像被一层温暖的海浪柔柔地托住,轻飘飘的。

“能不能谈点正经的?”她想板脸,不知怎么,就是板不起来,笑意不受控制的从她眼角唇边满溢出来。

“好。”他回答,目不转睛地凝视她。

“告诉你,”她找话题,“你早上来我办公厅,害我被董事长刮了一顿!”

他吃了一惊,面容严肃了。

“他骂你了吗?他又没看到我,我溜得好快!”

“他听到了,他的耳朵也很灵。”

“哦,他怎么刮你?”

她把去董事长室的经过重复了一遍,在她的叙述中,她看到他不住地忍笑,最后,当她说出没有王立权其人时,他竟忍不住大笑特笑起来。笑得那么由衷地欢愉,那么满脸的阳光那么精神焕发而神采飞扬……再没有忧郁,再没有落寞,再没有消沉和自卑……老天哩!她心中暗暗惊叹着,他是多么具有吸引力啊!

牛肉面送来了。他终于止住了笑,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她,然后,他叹了口气,低下头去。乌云蓦然飞来,他望着面碗发呆。

“怎么了?”她问。

“哦,”他如梦方醒,抬起头来对她勉强一笑,很快地说,“没事,没事,我只是觉得……”他摇摇头,“不说了,你会生气!”

“不生气,”她慌忙说,“保证不生气,我最怕别人说话说一半。”

“我觉得……”他正经地凝视她,低叹着,“我已经太喜欢你了!”

她的脸发烫,低下头去,她一心一意地吃面,好像饿得什么似的。她不敢抬眼看他,只是埋头猛吃,好不容易把一碗面吃完了,她偷偷地抬眼一看,他居然和刚才一样,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他面前的牛肉面,完全没有动。

“你怎么了?”她扭捏起来,脸更红了,眼睛也水汪汪了。“你吃面呀!”

“我……不饿。”他低声说,仍然盯着她。

“告诉我一些你的事,”她柔声说,在他那热烈而专注的凝视下,觉得心跳都不规则了。“你瞧,”她用舌头润润嘴唇,“我对你的了解那么少,连你姓什么都不知道,你是哪里人?你住哪里?你家在什么地方?你的全名是什么?总没有人姓阿名奇的!”

他惊跳了一下,面容立刻又变得古怪起来。他不再盯着她了,他注视着面碗,状如痴呆。

“我不想谈我自己。”他机械化地说。

“为什么?”她的声音更柔和了。“你依然认为我是势利的,崇拜权势的人?阿奇,”她轻声说,“不管你是什么出身,我都不嫌你。”

“不管什么出身吗?”

“是的,不管。”她坚决地点头。

他鼓起勇气来,抬眼看她。

“那么,我告诉你,起初,一切都很平凡,我父母双全,有一个哥哥,我是家里的小儿子,我哥哥很优秀……”他停止了,痴痴地看着她。

“说呀!后来发生了什么变故吗?你家败了?破产了?还是发生了……更糟的事?”

他猛地把头一摇。

“我不说了!”他重重地吸气,眼光里涌起一抹乞求的神情,他几乎是痛苦地开了口,“你肯不肯不盘问我的过去和家世,只跟我交朋友?如果你一定要问,我会……逃开,逃得远远的!”

她瞅了他好一会儿。然后,她伸出手去,温柔地把手压在他那放在桌面的手上,她觉得他的手颤抖了一下,她安慰地、鼓励地说:

“我不再问你,我喜欢和你交朋友。”

“那么,明天中午,我们还一起吃饭?”

“可以。”她点点头。

他再瞅着她,诚恳地点点头:

“总有一天,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她摇摇头,微笑着。

“不必勉强,我反正做最坏的想法。”

“哦,”他哽了哽,“例如?”

“例如——你杀过人,你是逃犯,你晚上裹条毛巾睡在火车站……你根本无父无母无兄无弟……你是孤儿,半流浪似的长大,可能偷过、抢过……”

他看她,面部肌肉微微痉挛,嘴角紧闭成一条线。

“真没想到,你有那么好的想象力。”他终于说,“你还漏了一件事:我吸毒!”

“什么?”她一震,“真的吗?”

“当然是假的。我强奸过三个女孩!”

“什么?”她又一震,“真的吗?”

“当然是假的!我只是在帮你想那些‘最坏’的事。唉!”他叹气摇头,“夏迎蓝,夏迎蓝!”他沉吟地说,“你太纯洁了!你太嫩了,你太天真了,你对于‘坏事’也了解得太少了!所以,不要为我去绞你的脑汁吧!”他看看表,“时间真讨厌,是不是?”

“怎么?”

“你该去上班了,我也该去上班了!”

“你在哪一科?”她忽然问。

“不属于正式公司编制,我属于每科都可以调用的人员。甚至于,我连办公桌都没有一张,我总是跑来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