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平安村是离邺城不远的一座小村庄, 因为离邺城不远,早年外族劫掠的时候, 他们的村子常常会遭殃, 大部分人都迁走了, 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不过自从卓格统一草原之后,对兵丁约束的严格了些,情况好转了不少, 村子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几天前,村子里却突然来了一伙奇怪的人,看衣着很像是外族人, 他们给了钱租下了村中最好的院子。这是村长家的房子, 说是最好, 也只是泥胚建的,上头的茅草盖的厚了些。

一群黑衣护卫将这座院子围的严严实实,饭食都是自己做,喝水也是自己挑,便是向他们借一些柴火, 都会给钱。其中有个外族青年,长得很好看, 脾气温和,说话都是笑眯眯的, 之前有小孩子打闹撞到他的腿上, 他都没有生气, 还非常好心地将孩子扶起来, 还用草叶编了小动物来逗得孩子破涕为笑。

不过村长是经过早年外族劫掠的人,见识过外族人的凶残,压根就不会被他们所迷惑,他不许村子里的人靠近这间院子,自己既害怕又警惕,隔着远远的监视着那间院子。

时间久了,倒真让他看出了一些东西,那个名叫布日古德的外族青年并不是这一伙人的头头,村长曾经在院子外头短暂地见过对方,这是个浑身包裹在一身黑衣中的男人。他几乎不出现在人前,饭食都是让人送进屋子里,偶尔会在院子里走走,但脸上也都戴着面具,不叫人看到他的容貌。

村长胆战心惊了几天之后,发现这些人果真对他们的村子没有兴趣,这才慢慢放下心来。

村长的这些心思,布日古德很清楚,却并不在意,他们之所以暂住在这村子里,就是因为奉展想要见见顾清宁,只要城中的人将她掳出来,他们就会离开的。

正在此时,一只信鸽落了下来,布日古德抓过它,将信鸽腿上将竹筒拿下来,然后拿着进了房间里。

奉展正在房间里写着什么,布日古德也没有打扰他,直到他写完,才将手中的竹筒递过去。

奉展将竹筒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张纸条,他迅速地看完,眉头却深深地皱了起来。

布日古德看出了不对劲,问道:“大人,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奉展将那封信递给他。

布日古德一脸疑惑地接过,才刚看了两行便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他们竟然反被设计了?”他原本以为这是个很简单的任务,那些暗间在邺城潜伏多年,对付这样一个小姑娘简直是易如反掌,没想到竟被对方将计就计,不仅没有抓到人,反而折兵损将。

奉展不置可否。

布日古德便接着看下去,看到最后的时候,他的脸色也变了。

“这……这是……”

这密信中说,他们在城外的时候原本想要制造骚乱,然后趁乱带走顾清宁,没想到竟然被有心人利用,险些杀了对方,而他们的人也在这场混乱中被人杀了。

不等布日古德说完,奉展便道:“那是卓格的人,他对我们的行动那么清楚,想必我们的人中也出了叛徒。”

“可……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奉展淡淡道:“他一直怀疑我和大周暗通款曲,他只要知道了那研究出战阵的人是顾清宁,便应当明白,对方是绝不会背叛威国公府的,在这种时候,杀掉顾清宁嫁祸给我才是更好的选择。”

布日古德早就知道卓格对奉展心有疑虑,却没想到情况会变得这么严重,这一次卓格交给奉展的这个任务,又何尝不是在逼迫他做最后的选择?如果奉展最后的选择不如他意,又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呢?

布日古德想到这里,满心忧虑地看着奉展。

奉展坐在桌前,似乎并不担心这些,他沉吟了一会,才道:“我要亲自进城去见那个小姑娘。”

布日古德愣住了,随即立刻拒绝道:“不行啊,大人,这也太危险了!”他见奉展没有说话,又道,“刚刚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此时城中一定查的十分严格,况且这顾四小姐的能耐您已经见过了,又何必一定要见对方一面呢?”

奉展的声音毫无波澜:“我并非在同你商量,这是命令。”却也并没有回答原因。

布日古德张了张嘴,在奉展眼神的压迫下,只得在心底叹了口气,默默地应了下来。

奉展淡淡道:“下去吧。”

布日古德这才从房间走出来,去安排后面的事情。

只是当他刚刚走出院子的时候,忽然神色一凛,看向不远处,那是一片稀疏的树林,树叶轻轻地晃动着,过了一会,一只野兔从里头蹦了出来,布日古德松了口气,但并没有放下心来,毕竟那股被人窥视的感觉实在是太真实了。

只是当他带了人去那边找的时候,却又一无所获。

他虽然心存疑虑,却也只是嘱咐护卫们更小心,毕竟要忙的事情还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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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城帅府。

顾泽慕正在府中养伤,手边却放着一沓证词,正是之前被他们怀疑的那些奸细说的。原本顾泽慕是打算慢慢来,一步一步引出幕后主使,但顾清宁险些遇刺的事情让他心有余悸,也不管这些了,直接就简单粗暴地让洪城将人都抓起来严刑审问。

只是还没等他将这些证词看完,房门就被打开了,顾清宁端着药走了进来,见他又不好好休息,眉头微皱,直接就将药放在桌上,把这些证词收起来。

顾泽慕:“唉……”

顾清宁将药递过去:“大夫说了,最近一段时间你都要老老实实养伤,不要劳神,这些东西等你好些了再看也不迟。”

顾泽慕小声嘀咕:“我这是伤了肩膀,又不是伤了脑袋……”不过他也没敢反抗顾清宁,乖乖地接过药喝了,顾清宁又扶着他躺了下来。

不过顾清宁却并没有立刻离开,反倒直接拿了本书坐在一旁看起来。

顾泽慕十分无奈:“我这次一定好好休息,绝不会做别的事情了。”

顾清宁冷哼一声,她要还信他,那可就傻了,这人根本就是个心口不一的大骗子。

顾泽慕说服不了顾清宁,只能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房间里静得只剩下顾清宁翻书的声音。

顾泽慕偏过头看着顾清宁,自从来了邺城,顾清宁便换上了男装,她骨架纤细又唇红齿白,很容易就会被人猜出身份来,偏偏她自带一股英气,如此看过去,倒像是哪个世家偷偷溜出来玩的小少爷一般。

说来顾清宁这张脸和奉长宁还真有几分相似,只是前世的奉长宁像一只骄傲的凤凰,用重重伪装包裹着自己的真心,而如今的顾清宁,骄傲藏在了骨子里,却反倒袒露出了自己的真性情。

顾泽慕这么看着,顾清宁自然感受得到,她没好气地将书本一合,正准备说什么,却对上顾泽慕的眼神,随即就像烫着一般缩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