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猫鼠游戏(第3/3页)

“这么简单,一看就会。我还会剪头发,你要试试吗?”

“我怕不能见人,谢谢。”安若咋舌。若不是吹牛,那这人简直是十项全能。

她回头专心炒菜,程少臣从她颈间抽走了丝巾,像是要证明自己真的很专业一样,从后面很熟练地帮她把头发裹了起来,这样就不用担心头发掉进锅里了。之前她完全没想到,沈安若心服口服。

去钓鱼的那一天,海上有微风。那船虽然够大够稳,仍有人吐得一塌糊涂。沈安若帮忙照料了一会儿病员,又回到船头。太阳很温和,海风很湿润,她优哉游哉地倚着栏杆吹着海风晒太阳,看他们钓鱼。大多数的女伴都躲在舱里,而安若准备充分,从头到脚捂得够严实,涂了四五层防晒霜,并不是很担心风吹日晒的严重后果。

那些人是正正经经地在钓鱼,技法纯熟,表情认真,每每有鱼上钩,便又叫又闹,像孩子一样。

安若也不明白他们明明自己玩就已经很高兴,却偏偏要带一群女子出来,其实都是累赘,净添乱,什么忙也帮不上。

她问程少臣,他答曰:“大家都带,就只好也带着,免得被人硬塞一个。其实我也一直没弄明白为什么要带女伴。”笑得她肚子都痛。安若自己猜,这些男人们或许需要享受被女性观望的感觉,就好比衣着暴露的女子,必须要有男人看才会有成就感。

不过后来程少臣又说:“你可算不上累赘,多半时候都有用,没事时安静地坐一旁,也算养眼。”这可算一句褒奖,只是沈安若不免觉得他跟她混一起时间久了,连审美水准都下降了。

他钓鱼的样子非常好看,全神贯注地在钩上穿了鱼饵,手一扬便扔出去,一气呵成,十分洒脱,令安若想起一部她很喜欢的电影《大河恋》。电影里的二弟将钓鱼当作一种艺术般的专注,只看背影都迷人。那已是十几年前的片子,布拉德·皮特当年的阳光笑容如八九点钟的太阳。

不过倒也没见程少臣钓上很多的鱼,有时收线时见鱼太小,又重新扔回海里,见她在一旁窃笑,便说:“出来钓鱼享受的是安静闲适的过程,不在于结果,就像茶道一般,也不见那样复杂泡出的茶多好喝,只是寻求过程里的宁静而已。”

甚少见他这样诗意,安若想起某天王每每不进球时还理直气壮地说:“打球关键在于姿势好看,进不进球不重要。”于是不顾气质与礼貌地大笑起来。

周六晚上沈安若与贺秋雁有约。白天她恰与程少臣一起,后来他将她直接送到了她们约定的地点。贺秋雁有几分诧异,“刚才送你过来的是程少臣?”

沈安若也愣了一下,“你也认识他?”

“最近找你经常不在,原来是跟他在一起?没脑子啊你,跟这群二世祖混在一起做什么,你们是一路人吗?”

“什么二世祖?你用词真难听。”

“你不知道他是谁?”

“……TZ的市场总监。”本来她以为她知道,现在倒不太确定了。

“嘁,TZ虽是大公司,但那算什么?他是安凯的少东,程家的二公子,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哪个安凯?隔壁的那个?”

“沈安若,你白痴啊你,只怕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原来竟是这样,那他可真是身价不低。她惊讶的是程少臣行为举止并不张扬,虽然自然流露出身家良好的背景,但并没有纨绔之气。

安若这边兀自转着小心思,贺秋雁在那边则一味地念念叨叨:“你若没打算下个狠注赌一把自己是否有仙蒂瑞拉的命,就离他远点吧。他传说中的前几任女友,哪个看起来都比你精明十倍,可是都被他甩得干脆利落。”

“啊,原来程少臣是名人,我都没想到。”

贺秋雁笑,“我是媒体人嘛。他那一大家子人,放到北京、上海不算什么,但在我们这省倒也足够唬人了,军政商还有文化界,好几座城市,哪里都能掺上一脚。哎,关于程少臣的江湖传闻真是很有趣,比如倒追他的女部下被他一句话就发派到上海无归期,有女员工写血书向他告白结果还被损,好像还有被他拒了以后闹自杀的……对了,还有一个传闻最扑朔迷离,就是他曾经与他哥哥,就是安凯的总经理,为一个女人大打出手,这故事版本甚多。你说那女的得有多厉害啊。据称他跟他家程董事长,就是他爹,关系僵得很,一度要脱离父子关系,所以安凯那么大的盘子,偏偏他就是不肯回家,宁可自己在外面打混游荡。这人也算有种……”

“贺秋雁,你们杂志社什么时候增加八卦版了?”

“哎,别转移话题啊。这样的人物,沈安若你根本就不是对手嘛,小心赔了夫人又折兵。”

沈安若听了贺秋雁那些关于程少臣“江湖传言”的故事,竟也没有多大的反应,反正与她无关。她仍是没搞明白为何程少臣对她有兴趣,索性不去费脑筋。她和他相处得很愉快,但是想到他兴许还有别的女性游伴,也并不觉得心里别扭。只要他的女游伴里尚未出现身份确凿的正牌女友,令她没有插足的嫌疑就好。有时候她也会想一想,这样的关系究竟何时会结束呢?也许是程少臣烦了,也许是她自己厌了,但她并不觉得那一天会让她难过。

程少臣究竟想从她这里得到些什么呢?安若想,或许他正与她玩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等她屈服顺从,便是游戏的结束。但他从来都很绅士,连过分的玩笑话都不曾有过。他多半时候态度温和,举止有礼,很难看出他的真实情绪,但在他自以为无人之时,也会表情空洞,一脸漠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外人何必要知情呢,所以她从来不想探究。

安若记得儿时总爱到离家不远的小剧场去看话剧团彩排,在幕与幕之间,幕布后面正匆忙换台之时,便有无关紧要的人物出来串串场,以免冷了场子,无聊了观众。或许自己正是这样的一个小角色也说不定。但只要届时能够安然退场,那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