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牡丹争艳(第2/3页)

丁浅荷性子直爽,望着树上的杜昕言道:“我就知道你突然要来洛阳没安好心!笑菲妹妹早遣人告诉我了。是我请她设计迷晕你,就想听你一句真心话。小杜,别人说你嘴甜风流在外处处讨姑娘欢心我还总不肯全信。现在我知道了,你,你压根儿就是个花花公子!”

她与杜昕言青梅竹马,泡在他的甜言蜜语里长大。猛然听到杜昕言对沈笑菲同样的情意绵绵,那些她听得熟悉的甜言蜜语水一般往外倒,不由得大恼,一跺脚奔出院子。

杜昕言心里叹气,丁浅荷红色的身影已消失不见。他站在树上苦笑:“沈小姐能否把你的狗唤走?在下不想伤了它们。”

沈笑菲笑着拍了拍手,奔来几条大汉将狗牵走。杜昕言从树上掠下,忍不住叹息,他怎么栽得这样惨?

“咦?你板着脸干什么?难道是我逼你说的?唉,小杜原是无心,早知道信不得。可惜说出来偏生又好听得紧,不信也想听哪!”沈笑菲眼睛亮晶晶的,清澈得能映出蓝天白云。

她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杜昕言却看得愣了,有这样一双清澈眼神的人竟然诡计多端!

她窈窕苗条的身段,纤纤细细的手,都给人一种娇弱无力的慵懒感觉,却能让自己屡屡上当。他总算有些明白了,不能以貌取人,说的就是沈笑菲。

“京城小杜姑娘堆里混久了,以为女人见了你就化成水了。”沈笑菲闲闲一句打断了他的思绪。

“不敢,在下被沈小姐玩弄于股掌之间,唉,甘拜下风!”她居然看出他在想什么?杜昕言心里马上警觉,眼睛情不自禁的眯了眯,却摇头做懊恼状。

沈笑菲凑近了几分,认真的盯着他的眼睛啧啧道:“听说杜公子一眯眼,有人就要倒霉了,这人会是我吗?”

杜昕言怔住,这个女人对他了解多少?

沈笑菲已低下头去,看几上摆着的一局棋,再不理他。

杜昕言顺势一看,棋盘中白子迂回,布下珍珑,步步引黑子入局。现在的局势是黑子入瓮尚有一缺口。他素来脸皮厚,沈笑菲不赶他走,他没得到想要的答案,自然不会离开。见她观棋局,便笑道:“沈小姐为何不堵死这缺口?要知道白色占上风,一旦这处黑子养气成活,局势就说不得了。”

沈笑菲凝视着他。清朗的脸,微翘的唇,天庭饱满开阔。谎话脱口就来,不急不躁。这样的人能轻易被困死?她摇了摇头道:“布局至此,我已无法掌握黑子的走向。一个人再狂妄,也不能帮别人把棋走完的。世间之事,变幻莫测。笑菲当适可而止,不可以己之心度他人思量。杜公子不妨试一试。”

杜昕言一笑,以食中二指拈起黑子打劫。

沈笑菲布这棋局早已走了无数次。熟络的粘上一子。两人一扑一围,专心致志,浑然忘了时间。

太阳偏西,花园里渡上一层温暖的橙色,暗暗晚风鼓起衣袍。

杜昕言落下一子,长舒一口气。见沈笑菲专心棋局,螓首低埋,露出颈后一段雪白肌肤,细小的绒发被阳光渡上一层金黄色,柔顺贴服。心神为之一荡,暗道纵然她被毁容,风姿之美,倒是自己见过的第一人。

沈笑菲研看棋局,抬头微笑:“果然另有奇招是笑菲想不到的。这棋未知输赢,却又下不了啦。也许将来有机会再继续吧!沈大人来洛阳是想知道笑菲的真容如何,还是江南贡米一案?杜大人只能选一样。”

杜昕言棋下完了,走出了白子之控,心情大好。他好奇沈笑菲相貌,但相貌他迟早会看到,错过这次机会,他却不见得能知晓江南贡米案的内情。杜昕言当即答道:“我都想知道。不过,最想知道的还是沈小姐如何在短时间内能破了江南贡米案。”

沈笑菲有些遗憾,懒懒的说:“其实很简单。是监察院在江南道的暗探帮我查的。”

“什么?”杜昕言失声惊呼。

沈笑菲从怀中摸出一块令牌。这令牌杜昕言当然熟悉。正面印了监察院的金字,背面印着江南司三字。正是监察院十三司之江南司监察御史的令牌。

“杜大人,监察院有十三司分辖全国十三道。可是呢,江南司监察御使却有两人。皇上说了,谁先破案,谁就是正使大人。”沈笑菲声音一冷,“杜昕言,见了上司还不行礼拜见?”

杜昕言想也不想,双手一拱:“杜昕言见过正使大人。”

“呵呵!”沈笑菲笑得肚子疼,指着杜昕言说,“杜大人,你什么时候听说江南司有两位御使?这是趁你昏迷从你身上搜出来的。”

杜昕言被她耍得心头火起,终于绷不住,一把擒住她的手腕,恨声道:“我不过就是写了句诗,沈笑菲,你报复够了没有?”

沈笑菲手腕传来痛楚,她眉心微蹙,身子却欺得近了,扬起脸笑道:“杜公子,男女授受不亲,你想摸笑菲的手,莫不是成了心想娶我?”

杜昕言一惊之下正欲放手,见她眼波流转,略带戏谑,脸上又露出笑来:“是啊,在下对沈小姐实在仰慕,魂牵梦萦想一睹小姐芳容。难得这花园中牡丹怒放,夕阳如金,佳人投怀送抱……”说着手就触到了她的面纱。

“住手!”沈笑菲脸色一变,一字字道,“看了我的脸,可真要娶我了。杜大人。”

她语气一变,声音一变。竟让杜昕言心中起了惶恐,想起了黯淡灯光下那张狰狞可怕的脸,手一松就想放开。然而,心里一股奇怪的感觉升起,没让他想得更明白些,手已经一把拉下了她的面纱。

她眼部以下连半点斑都没有。脸型瘦削,肌肤苍白,唇色淡得只一抹粉色。薄薄眼皮下眼波更显清澈,脸颊因羞怯渐渐泛起一层淡淡的粉红色。杜昕言就想起了那日渠芙江上送他的粉荷,娇嫩得似要滴出水来。

“看够了没有?”沈笑菲没想到他真的敢动手,气极败坏的低吼。

杜昕言心里终于痛快,笑道:“不够,怎么能看得够呢?在下花了一万两银子,吃过巴豆荷叶粥,喝了黄连苦茶,吃了毒酒,查案丢了脸面,还被牵着鼻子耍得团团转。不仔细瞧瞧,岂不更亏?”

沈笑菲手一摔,却被他握得更紧。她平日里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种苦。杜昕言故意用了点力,她的手腕就痛得麻木。沈笑菲痛极不哭反怒:“你放手!”

杜昕言被她捉弄多次,这回连丁浅荷都被气走,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这个机会。他松了手,却把她往怀里一带,看到她脸上迅速洇出一层绯红色,心知找到了沈笑菲的弱点。天下女子只要一害羞就好哄,杜昕言习惯性的甜蜜话又如水般往外倒:“看了你的脸,就要娶你。既然要娶你,让我瞧一瞧拉拉手又有何妨?呀,这就害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