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悲催的季悠苒

“你们能不能放过我……”

午后的阳光穿透薄薄的窗纸,柔柔地洒在红木窗棂上,整洁的屋内摆设很是朴素,却处处透着雅致,可见屋子的主人也必是淡雅之人。这样高雅的屋里传出的声音却是无奈中带着惊慌,不免让人心生好奇。

季悠苒背后紧紧地贴着山水屏风,额头上的冷汗不断往外渗,平日里沉稳地声音此时竟抖得变了调子,想他半生经历了多少惊涛骇浪朝堂风雨,几时这般狼狈过,但是面对眼前这三个女人,他真的无计可施,任人宰割……

“你说呢?”

清亮的尾音饶了好几个弯,显示着声音主人此刻的好心情,那双飞扬的眸子盯着季悠苒,眼里满是戏谑。西烈月今日的心情非常非常之好,故此耐心也就特别充沛。将她能干的丞相大人堵在墙角动弹不得,实在是一件让人无比愉悦的事情。

西烈月眼中的兴奋和不怀好意藏都藏不住,季悠苒只能看向左边清雅宜人的舒清,哀求道:“舒清,你在我心中不是这样的人……”

舒清轻咳一声,无奈地耸耸肩,笑道:“你看现在这局势,识时务者为俊杰。”她不过是个小小的左相,此刻女王陛下兴致高昂,谁能阻止得了?当然她也不想阻止就是了。

季悠苒转而看向右边的商君,这是他最后的希望了。“商君,你是最能理解我的人,你不会也助纣为虐吧?”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也没有办法,你忍一忍就过去了。”商君本就是爽快之人,说话做事都透着潇洒,但是季悠苒此刻却没心情欣赏赞叹。

助纣为虐?西烈月好看的嘴角微微扯了扯,很好,她确实应该让季悠苒见识见识什么才叫虐。

“季爱卿啊。”

季悠苒浑身一抖,西烈月又往前走了一步,那亲切的声音听得舒清和商君都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季爱卿是国之栋梁,朕实在舍不得你离开,恨不得一辈子把你留在身边才好,但是你的终身大事,可是绝对不能耽误的,你心里的激动不会表达,朕都明白。你放心,有朕在,没人敢欺负你。”

“陛下……”季悠苒哭笑不得,此时此刻,他真的很想一头撞在这屏风之上,晕死过去算了,不过以他对陛下的了解,如果只是晕而没有死的话,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一定比现在更加惨烈十倍。

“怎么?难不成你是嫌我们在这不方便?”西烈月将季悠苒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个遍,故作了然地点点头,“也好,那就让安沁宣轩辕逸他们进来帮你好了。”说完就要转身去开门。

“别!”季悠苒大叫一声,一把抓过三人手里的衣衫,拽在怀里,急道:“我换,我马上换,还请各位回避吧。”他虽是男子,但男扮女装多年,再加上被药物侵害,身体早已不似一般男子,他绝不会让别人帮他更衣。

西烈月满意地看着季悠苒死死抱着刚才怎么也不肯接的暗红男装,笑道:“放心,我们不会进屏风里面的,你自便。”

说完,西烈月便走到外间的圆桌旁坐下,为自己斟了杯热茶,舒清和商君对看一眼,一人一边,两人伸出手同情地拍拍季悠苒的肩膀,也转身走到西烈月身边坐下,悠哉悠哉地喝起茶来。

季悠苒紧了紧拳头,却什么也做不了。这三人他谁也惹不起,今天是怎么也躲不过了,死就死吧!咬咬牙,季悠苒进了内室。

三个等着看好戏的女人喝过第二杯热,内室里仍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若不是确定里屋没有可以逃的地方,她们都要以为季悠苒溜之大吉了。

又等了半柱香的时间,就在西烈月耐心告罄前夕,屏风后的人终于磨磨蹭蹭地走出来。

一身暗红色男装的季悠苒,长发用白玉发冠简单地束了起来,整个人显得更加清瘦。平日里季悠苒脸上也是脂粉不施,衣着简单,此刻换上男装,其实差别倒也不算太大,只是或许从未作过这身打扮,他一脸的不自然,很是局促,脸色有些冷,看起来倒有几分冷峻。西烈月点点头,啧啧叹道:“悠苒还真俊呢。”

季悠苒眉毛蹙得更紧,舒清轻咳一声,笑道:“好了好了,新娘子等很久了,咱们出去吧。”见好就收,真把季悠苒惹毛了,那就不好玩了。

关了一个早上的门,终于被打开了,院子里喝茶的三个男人倒还算惬意,脸上也没什么不耐的表情,只是三人看清最后走出来的人时,手中握着的茶杯差点砸在地上。

“季相?”秦修之盯着男装打扮的季悠苒,心里满满的疑问。季相入朝为官时,他也年近十岁,当时她风华正茂,淡然典雅,这次回来再见她,虽有些憔悴,但那一身风华犹胜当年。她怎么会是……男子?

“季、季悠苒?!”轩辕逸和安沁宣也显然被惊着了,这是怎么回事?

一直以为,西烈月让芪焰菁葮,炎雨苍素在周围守着,不让人有窥视一二的机会,是怕两个女子成亲太过惊世骇俗,不便让人知晓,却不曾想……原来,是因为季悠苒是男子?!

三个男人盯着季悠苒看了好一会,又看了一眼各自的女人,只见她们镇定自若的样子,三个男人对看一眼,心中都有了决定,现在暂且不便追究,等回家后……哼哼!

要说这些人里,最煎熬的,还是季悠苒,总觉得浑身不自在,平日里的波澜不惊淡定自若都在一点点消磨。当他跨入正厅,看到了一身红衣,妆点得精致美丽的肖琴时,脚步一滞,那双明眸流露出的紧张与喜悦,一下抚平了他心中的烦躁。

肖琴听到门口的动静,抬眼看去,眼中划过一抹别样的情绪,竟是隐隐泛起湿意。待季悠苒走到她身边后,肖琴才压低了声音,问道:“我们……真的可以在一起了,是吗?陛下指婚,我们在一起算是名正言顺明媒正娶了,是么?”

那低低的声音里透露着主人心中的不确定,而微颤的语调中,也压抑着主人满心的狂喜,听得季悠苒心头既暖又疼,伸手握着那双因紧张而微微汗湿的手,季悠苒坚定地回道:“是。”

肖琴听完,唇边的笑容终于化了开来,如春雪初融,沁人心脾。

这一刻,季悠苒忽然想要感激西烈月,若不是她,他和肖琴就算真的在一起,也只是私定终身。他自己可以不在意,却是真真委屈了她,今日这般,甚好。

两人手牵着手,站在门口彼此凝望着,西烈月轻咳一声,紫竹立刻朗声说道,“好了,两位新人该拜堂了,别误了吉时。”

在众人含笑的目光中,两人手牵着手走回正厅中央,因着二人的身份,很多人是不能请的。这高堂正位,自然是西烈月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