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

第6章神秘兰花(二)

如此过了月旬,朱守谦又来了:“锦曦!燕王殿下生辰,请了你!”

锦曦懒懒地回答:“是回了濠州的谢非兰,不是我。”

“哦,也对。”朱守谦嘿嘿笑了,“不过锦曦啊,这么长时间在家里闷不闷?闷的话借机去玩嘛。”“闷啊,不过不想去燕王府。”锦曦想起朱棣的一巴掌气就不打一出来,她迅速地转移开话题,“对啦,表哥,多谢你帮我买得月楼的蜜汁鸽脯,真是香浓欲滴!”锦曦说完又摇了摇头道,“铁柱,大哥不让我出府,我不能陪你玩了。”

朱守谦也叹了口气:“锦曦,怕是你也陪不了我玩啦。”

锦曦难得见他这样犯愁,皱了皱眉问道:“怎么了?”

朱守谦烦闷地说:“皇上要给我立妃。人也已经选定了。”

锦曦眼睛一亮,快有嫂子了,她笑起来:“铁柱你烦什么啊,我就快有嫂子了,多好啊!”

朱守谦望了锦曦一眼,她病后瘦了些,脸上的婴儿肥减了下去,人越发清丽,他脱口而出:“你嫁给我好不好?”

“啐!胡说八道。我才不要这么早嫁人呢。我还想离开家游走江湖,那多好啊!”锦曦想在堂前尽尽孝,多陪爹妈一些日子,然后外出当游侠。她怀念山上跟着师傅学艺的时候,自由自在,回了府要装病弱,要当闺秀,难道真让一身武艺白费么?就这样嫁了人从此锁在府中实非她所愿。

“锦曦,你万不可有这般想法。”朱守谦难得严肃的说话,“伯父是大明朝威名远播的魏国公,太子殿下娶常遇春将军之女;潭王娶于阁老女;鲁王娶了汤和将军之女;秦王娶了元河南王扩廓帖木儿氏王保保之妹为正妃,邓愈将军的女儿为次妃。你将来还不知道是嫁给那个亲王呢。与其嫁个不认识的,还不如嫁给我来个亲上加亲!我会疼你的!”

锦曦脸越听越白,噌的站了起来,略带激动地说:“不!我谁也不要嫁!”

她蓦然明白师傅那般怜悯的眼神,嫁给亲王,天啦,以后就得循规蹈矩呆在王府,稍有不慎就会惹来事非。锦曦第一次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自己已经十四岁了,十五就能定名分,出嫁。她看着外面。花园里初夏一片生机勃勃。她突然想回山上去,与师傅一起,将来可以游历天下,好好看看这片父亲与叔叔们打出来的大明江山。

朱守谦叹了口气,他知道无论如何锦曦也不会喜欢上他,她不过当他是哥哥罢了。或者,她还不懂情爱。朱守谦知道一旦立了妃,意味着成年,就将去自己的封地桂林,亲王不奉旨不能随意回京,以后真的见不到锦曦了,再不能带她一块出去玩。他心里说不出的难过。“锦曦,怕是在一起玩的日子不多啦,能有机会就多陪陪表哥好吗?”

锦曦愣了愣,看到平时张扬快乐的朱守谦露出了成年人的深思忧郁,心里也有几分难过。他不是提到立妃么?锦曦马上明白立妃之后这位直肠直性的表哥就将去往广西桂林,她伸手扭住朱守谦的耳朵使劲一扭:“铁柱!讨厌你这样子,带我出去玩!我想去玉棠春!”

“啊?!”朱守谦大叫一声。

“表少爷,什么事?”珍贝现在不敢离开半步,在门外听到惊呼就伸进身来。

“去,去,没事!”赶走珍贝,朱守谦低低地说:“锦曦,那种地方我怎么敢带你去?!”

“不就是在河边漂亮的花舫上吃好吃的,听好曲儿嘛?有什么?”

“说是这样,毕竟那是妓舫啊!”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我去啦?”锦曦坏坏一笑,“难道你不想去?”

“我……唉!”朱守谦无可奈何,心里当锦曦是天人一般,想起要立妃远行,现在半点也不想违她之意。

两人收拾好正要出去,徐夫人和徐辉祖走了进来。

“守谦,你也不小了,不要成日里无所事事,皇上已给你选定了广西都指挥使徐成的女儿为嫡妃,唉,算来也是我们徐家的人,八月就要成亲,最多明年开春你就要去广西封地。”徐夫人怜惜地看着朱守谦,在她眼中,锦曦下山回家一年多一直和朱守谦腻在一起。可是亲王都由皇上指婚,他俩不拆开也没办法的。

她想起姐姐姐夫的死,心里又蒙上了一层阴影。守谦已定了亲,锦曦无论如何也不能嫁给守谦做小的。现在能分开就分开吧。免得以后想分开已情根深种。徐夫人看了眼儿子。

徐辉祖明白母亲的意思,瞧着锦曦缓缓开口:“燕王殿下下旬生辰,锦曦,你回来还未见过世面,到时也去吧。”

什么意思?锦曦有点听不明白。目光疑惑地看向哥哥。

“父亲修书回来决定的。”徐辉祖眼神镇定,吐露的话却震得锦曦当场呆住。

父亲为何一定要她去燕王府寿宴?锦曦隐隐觉得人生中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她心里有些慌乱,嘴里却同样镇定地回答:“锦曦明白,一定不会惹出事非来。”

大哥扶着母亲离开。锦曦和朱守谦呆呆地站了会儿。锦曦便抬步往门外走。

“锦曦?”朱守谦不明白她要做什么。

“愣这儿干嘛?该玩什么就玩什么,该高兴就高兴,明天的事,下旬的事,到时候再说啊!总不能就这样闷在屋里吧?记着呵,出门我叫谢非兰!”锦曦脸上又现出阳光。

朱守谦向来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跟着笑起来,他又是威吓又是收买封了珍贝的嘴带着锦曦从侧门溜出了府。

天空呈现出微微的灰蓝色。秦淮河两岸花灯吐明,脂粉香,花香,酒香混在空气中深吸一口,满嘴满心馥郁的微熏。隐隐的丝竹声传来,好一处风流销魂处。

朱守谦排场大,走哪儿都带着十来个侍卫,一行人直奔玉堂春。

玉堂春是栋三层小楼,楼前远远的河心处停着一座长二三十丈的花舫。此时正值初夏,在舫间吹着河风观着河景比楼上舒适。有钱的金主都爱上花舫。

“玉堂春的头牌都叫玉堂春,数十年来从未改过这规矩。这个玉堂春今年才十六,端的艳色惊人,丝竹弹唱一绝啊!听说……”

“铁柱,你没来过?”

朱守谦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他才十五岁,玉堂春他还真没来过。

锦曦也没有,不过,她笑了笑说:“那你银子带足了吗?”

“我靖江王去玉堂春那是赏她面子!”朱守谦嚷道。

锦曦赶紧掩了他的口一五一十把在山上听师傅说的见闻通通搬了出来:“师傅说去青楼听曲儿最忌暴露身份,会惹出事非,你难道想让大哥知道你今晚去了玉堂春?那不就意味着我也去了?是什么后果你想想?师傅还说,不能暴露身份就得使银子,天下间没有银子买不到的东西。听曲儿,付了银子,还听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