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离人意恐迟迟归(第4/5页)

熟悉的触感,好像记忆中某个温柔的瞬间。

麝月顺势起身,要抽出手,却被他更紧的握住。

麝月一惊,心慌不已,难道,他察觉了什么?不,不可以!

她慌忙转身要走,可手依然被他紧紧握住,玄澈忽然道:“秦姑娘,我们从前是否见过?”

麝月胆战心惊,背身对他,强自镇静:“小女子一介贱民,如何会见过王子?”

“贱民?”玄澈垂眸,细看被自己握在手中的小手,“如此白皙细腻的手,可不像是贱民出身。”

玄澈可以感到她的手在自己掌心中颤抖、冰凉。

玄澈不放开她,走近一些。

月光如练,她素衣孑然,若只看这个背影,像极了一个人。

只是,她的声音……却是嘶哑的,不似她的悦耳温柔。

“王子,小女子只是一个药人,自不需要做什么粗重劳累的事情。”

“也是。”玄澈终是缓缓放开她的手,“失礼了。”

他神情黯然:“那秦姑娘为何要一直戴着面纱?”

麝月道:“我是药人,容颜丑陋,只恐惊吓了旁人。”

“可你有一双很美的眼睛,就和……她一样。”玄澈沉眉,好像月光都暗淡了。

“谁?”麝月知道,自己不该问。

玄澈字字句句,娓娓说来:“一个死去的女人,我没有福气,没能让她也等到妙手鬼医!便跌落山崖,我没能救她。”

他果然以为自己死了。

麝月静静的听着,玄澈缓缓的说着:“你很像她。”

麝月强压心头盘绕的情感,咽下悲酸的泪水:“可我不是。”

她很想扑入他的怀抱,就如初见那样,依在他的怀里,靠着他的肩头,仿佛家国仇恨都融化在他琥珀色眼眸中,在他怀里,他就是天下,她可以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要,只要他,就足够了。

可是,她不能!

她已不是美貌倾城的麝月,只是面容丑陋的秦素魄!

只是一个药人!

凉风起,有些微的冷,麝月不由得身子一颤。

玄澈解下白丝袍,披在麝月身上,那绸袍上,还有他温暖的气息,麝月几乎要崩溃在这一片温暖里。

她转身,与他眸光相对。

正要言语,却听身后晴萱公主一声叫:“玄澈王子,你在这里啊,我找了你好久。”

玄澈回身看去,麝月亦瞬间清醒,适才的意乱情迷,差一点让她沦陷其中。

玄澈,果然还是那个足可让人万劫不复的男子!

晴萱跑到他的身边,拉起他的手:“我找了你好久了,你却不在望月楼。”

玄澈没有挣脱开,任由她拉着,麝月看了,心中凄涩,如今,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跟在玄澈身边。

她不再说话,甚至没有一句感谢,悄然离开。

玄澈看她离去的背影,微微蹙眉,晴萱亦觉得奇怪,却也心酸:“如此好好的一个女孩子,怎么就变成了药人,这百千寻真是太残忍了。”

“公主找我有事吗?”玄澈道。

晴萱公主道:“我没事,是不是就不能找你啊?”

她羞赧的偷偷看他,握着他的手不愿放开,玄澈当然明白她的心思,举头望一眼弦月:“那就陪我走走吧。”

晴萱喜出望外:“好啊。”

另一只手,也拉住了玄澈的手,双手将玄澈的右手包裹住,好像怕他随时抽开似的。

可这一整夜,玄澈却一句话也没有再说,而晴萱亦没有刻意寻找话题,她只要一直那样握着他的手,就觉得好幸福。

虽然,她感觉得到,其实,他温暖的掌心并无温度……

离开玄澈,麝月回到暖香楼,将白丝袍轻轻搭在床边,她双手抚着那丝袍,每一寸都有他的体温。

他几乎认出了她,她几乎要隐忍不住。

她心里难过,亦有一丝安慰,至少,她知道,玄澈心里依然有她。

想着,有人推门而入,正是百千寻,他带了些许醉意。

麝月将白丝袍叠好,百千寻已走到了她的身后,看看那件白丝袍,微笑一声:“男人的?”

麝月不语,百千寻却突地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将她拉扯起来,他盯着她,目光生寒:“太子殿下,好像真的看上了你。”

他转而捏住她的下巴,盯着她依然美丽的眼睛:“没想到,你这个药人,让你遮住脸,还是这样会勾引男人!”

她用力将她甩到梳妆台上,一把扯下她面上素纱,镜中一张憔悴狼狈,带着暗红色不堪印记的女人脸,令麝月立即侧开头:“不……”

她不愿看到那样的自己!

“这么丑!你猜,太子殿下看到你这个样子,还会不会对你心动?”百千寻残忍地道。

麝月泪眼看他,却带着讽刺:“你似乎很怕有男人看上我?为什么?”

百千寻一怔,麝月见他神色变化,挑唇冷笑:“你要我戴着面纱不得以真面目示人,又如此怕有男人看上我,而你,又不是好色之人,这其中……”

“住口!”百千寻打断她,“自以为聪明的女人最讨厌。”

他一把将她推倒在地,麝月手心挫伤、流血,她看去,只见那血的颜色便如自己脸上那块暗红色一般,暗淡的红,接近黑色。

百千寻走到床边,扯起那件白丝袍,用力撕扯,竟撕扯不开,麝月大惊,几乎是爬到百千寻身旁:“不……不要……”

她哀求的拉住丝袍,手心上的血色染了纯白的白丝,可百千寻却一脚踢开她,走到梳妆台前,拿出一把剪刀,麝月连忙跑过去,跪倒在百千寻脚边,拉着他的手臂:“不!求求你……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求你不要!不要……”

这也许,是玄澈留给她仅有的!漫长的以后,她和他之间,也许就只剩下这件白丝袍可想、可念、可恋啊……

“不要,求你!我以后,没有你的允许绝不再见任何男人,绝不再见太子……绝不和任何男人讲话,求你……求求你……”麝月声嘶力竭。

百千寻却丝毫不为所动,一剪刀下去,撕扯的声音,裂帛落地,一丝一缕飘荡在麝月眼前。

“不……”麝月嘶声哭喊,百千寻冰冷看着,“这就是给你的教训,要你以后还敢勾引男人,这丝袍就是你的下场!”

他踏着零碎的白丝袍,扬长而去。

麝月跌坐在地,心在滴血。

她一片片将断裂的锦帛拾起来,只是,已经破碎了的白丝袍,还能不能再缝合?

心呢?可以吗?

她咬唇,痛哭!将那一片一片的白丝紧紧抱在怀里……

次日,百千寻要封平墨、晴萱、玄澈、千樱、云雀以及伯伝到暖香楼来,他要开始第一次用药。

要他们全部聚集到这里,玄澈知道,一定有他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