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心痛的是,已不再心痛(第2/5页)

由于通讯中断,那雪每天给潘石打无数的电话都打不通。她问了能问的潘石所有的朋友和同事,但大家都不知道。那雪急得都快疯了,终于在第五天,她接到了潘石的电话。潘石躺在华西医院的病床上,轻描淡写地说自己在汶川,很快就回去,让她放心。另外,潘石还告诉那雪,他在汶川领养了一个高位截肢的小女孩儿。四周后,当潘石站在那雪面前时,那雪一时惊住了。短短的二十多天,潘石变得面黄肌瘦,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她一下子扑了上去,紧紧地抱住潘石失声大哭。

潘石一边安慰那雪,一边把躲在门外的小烨子领到那雪面前。那雪看着大眼睛的小烨子,再看她那断了的左臂,眼泪无声地扑簌簌流了下来。突然,小烨子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眼神异常惊恐。潘石赶紧抱起小烨子进了屋,安慰了她半天,小烨子安静了下来。潘石把那雪拉到一旁小声地说:“这孩子被埋了27小时,每当醒来发现自己左臂被锯掉了,都无法接受这个现实!现在见到光就会哭,见到陌生人就会恐惧……”

那雪听不下去了,跑到卧室里又呜呜地哭了起来。潘石进来安慰那雪,那雪哭着说:“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情吗?”

“那雪,你说!”

“看新闻报道,汶川余震不断,非常危险!我希望你以后再做任何事情,都能告诉我一下,因为你的生命里,还有我!”潘石一把将那雪拥入怀中,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后来,潘石给那雪讲了自己在汶川的经历和感受。他说在地震现场自己埋了很多尸体,真切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现在自己总会控制不住地思考一些“生命的意义”之类的问题,每每都会想得头疼欲裂的。听着潘石的讲述,看着潘石的眼神,除了心疼和担心之外,那雪心里还隐隐约约感到了一种恐惧。她建议潘石暂时不要去上班了,先好好调养一段身体再说。

潘石于是在家照顾小烨子。那雪公司刚刚起步,整天忙得焦头烂额,下班后赶紧回家做饭,陪着潘石和小烨子。7月的一天,天还没亮,潘石接到了老家打来的电话。电话里传来了非常急促的声音,说他父亲昨晚突发脑溢血,现已被送到了医院抢救。潘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顿时像被电击了似的。过了一会儿,潘石缓过了神儿,一边穿衣服,一边叫醒了那雪。那雪一听,惊慌地爬起来,二话没说穿好了衣服,开始收拾行李。潘石上前拉住了那雪的手,难过地说:“那雪,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你……”

“这个时候,我应该陪在你的身旁!”那雪深情地说。

“那雪,对不起,对不起……是这样,家父是个很传统的人,他还不知道我们的关系,还特意交代过,希望孟美和贝贝能够回山东老家一趟……”

“哦……明白了!”

“那雪,对不起!我替我的父亲,对你说一声,对不起!”

“没事儿,真的没事儿,亲爱的!那……你自个儿多保重!”

那雪哭了,急忙转过脸去。她不放心潘石一个人开车,给俊宏打了电话。俊宏很快就到了,两个人驱车飞驰而去。当潘石冲进当地医院重症监护室时,父亲已经深度昏迷不省人事了。潘石请求医院采取一切可能的手段,自己也动用了所有的资源,找到北京301医院、军区总医院等专家进行了远程会诊,但遗憾的是,经过八天八夜抢救,父亲始终没能睁开眼睛。

在最后的时刻,医生把潘石叫到一旁,实事求是地告知他,父亲现在是在心脏助动仪的帮助下勉强维持着心跳,但最多还能坚持十分钟。医生征求潘石的意见,是让父亲戴着各种仪器多活十分钟离去,还是撤掉所有的仪器让老先生安详地离去?潘石悲痛欲绝,告诉医生,撤掉所有的仪器,请所有的人员离开,自己想陪着父亲安静地走完最后的十分钟。

所有的人都离开了。潘石轻轻地呼唤着父亲,紧紧地握着父亲的手,一刻不肯松开。他趴在父亲的耳边轻轻地说:“睡吧,父亲!您……就好好睡吧!我知道,即使您到了天国,您牵着我的手,也永不分离!”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号,划破了寂静的病房。潘石给父亲合上了眼,跪在父亲面前哭得呼天抢地。看着生他养他的父亲,临终前连一句话都没能说上,也没能见到天天挂在嘴边的孙女贝贝,潘石无法接受眼前的这个现实,哭着哭着,晕了过去。

2008年8月,随着全球金融危机的日益蔓延,以索罗斯和其老虎基金为首的国际炒家对香港金融市场发动了猛烈地攻击,导致恒生指数和期货市场指数一泻千里,节节下挫,整个香港市场笼罩在一片恐慌之中。在所有人恐慌的时候,刘铁选择了贪婪。他凭着敏锐的嗅觉,过人的胆识和聪慧,卧薪尝胆了五年,觉得终于等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暴富机会。

刘铁大胆地利用在龙德集团主管金融证券事务总监职务之便,私自挪用公款,偷偷自立门户,与香港商人何耀阳联手,与索罗斯共舞,在香港期货市场上大肆做空,并在香港政府和中央政府救市之前及时撤出,狠狠地捞了一笔。一夜暴富的刘铁,像脱了缰的野马,一发不可收拾了。

有一天,熊龙德叫刘铁去办公室见他。刘铁知道,熊龙德一定是知道了挪用公款的事儿了。他嘴角上翘,一点儿也不紧张,好像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走进了那间印象再深刻不过的豪华办公室。见熊龙德脸色蜡黄,抽着雪茄坐在大班椅上,眼神冷冷地盯着他,问:“刘铁,你可知道,你所挪用的公款,够你坐多少年的牢吗?”

“爸爸,当然,我学过法律,够我坐一辈子的吧!我想,干就干一票大的……”

“住嘴,你个混蛋!以后不准再喊我爸爸!”

“OK OK OK,熊主席!”

“一开始我就知道,你野心很大,但没想到,你竟敢做出如此胆大的事儿!”

“熊主席,我知道,我是有点儿过分,甚至卑鄙!但是,这五年我没日没夜的工作,为公司创造了巨大利润,还是有贡献的!所以,请您原谅!”

“住嘴!我熊龙德也没亏待你吧?你不想想,你一个穷保安,是如何得到今天的体面和尊严的?”

“熊主席,谢谢您的提醒!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一刻都没敢忘记自己曾是个穷保安!为此,我忍受着各种歧视、怀疑和侮辱,每天像一只狗一样!不过,我想告诉您,我刘铁不是一个吃软饭的男人,也有自己的梦想,所以,才走了这一步,希望您能够理解!”

“你……你竟然用这种理由为自己的违法行为开脱!你以为我看在小乖的分上不敢动你,告诉你,置你于死地,分分钟的事儿,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