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第2/2页)

“还以为你是玩家呢,有这么多游戏软件。”

他看着屏幕说:“给你买的。”

他重新入局,装备了武器,选好了路线。有了之前的一次经验,第二次好了许多。手脑并用的杀人游戏,这个年轻人是个行家。

佳宁走到檐廊上来,盘腿坐在栏杆上,摸摸衣服发现早就没了烟,只得空着手发呆。

小山在里面说:“你闷了吗?”

她听了微微笑:“怎么会?我早知道不是来度假的。”

“若是在北京,你做些什么?”

“现在是……?”

“2月中旬。”

2月中旬,正是寒假,如果没有紧要的研究项目,如果秦斌也有空,他们会出门旅行,去北方滑雪,或是去南方游泳晒太阳。在哈尔滨穿着皮袄吃火锅的时候,在海南可以把自己埋在比胡椒面还细致的沙子里。多么好,多么幅员辽阔的国家。同一时间,从北到南,从严冬到盛夏,一列火车走下来,即可历时四季。

他走出来:“你想不想,跟我出门一趟?”

她看他一眼。

“我得令可以休假一周,你愿不愿意,跟我出去旅行?我们不会走的太远。”

她低下头,想一想:“周小山,我能选择吗?”

又是沉默,这是周小山的“不”。

“那好,我同意,长官。不过,请不要耽误我们之后的约定。你答应了的,对方一旦认证,就放我们回去。”

“当然。说定了。”

说走就走,他们第二日动身。

周小山开吉普车。公路旅行。

她出来的时候,他刚刚检查了油箱,用纸擦擦双手。

小山穿着卡其色的衬衫和长裤,袖子捥到大臂上,露出精壮有力的胳膊,腿又直又长,看见她问:“准备好了?小姐,上路吗?”

她把袋子和自己的刀鞘扔到车子的后座:“我不是主妇,不会做三文治。有什么需要准备?”

他走过来,她往后一撤,动作没有他快,鼻梁上便被架上了一副墨镜:“小心太阳厉害。”

太阳还真是厉害,穿过了黑色的保护屏落到身上,暖暖痒痒。小山驾车飞快而平稳,佳宁缩在宽大的座位上,头一侧就要睡着。

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小山说话,声音里有暗含的笑意:“说你聪明吧,做了那么大的学问。可是这样看又不像,也不问我到底去哪里,还这么就要睡了。”

“我怎么聪明了?我就是一个,”墨镜的掩护下,她看着他:精致的侧脸,修长的手臂,车上密闭的小小的空间里,是他身上若有若无的植物的气息,“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笨蛋。”她裹紧了衣服,缩成一团睡着了。

梦里回到美国,第一个假期。她自己开着车穿越沙漠里无尽的公路,想去维加斯试试手气。空气跟此处不同,炎热而干燥,还有仙人掌和蜥蜴,有壮汉竖着拇指要搭顺风车,她“嗖”的一下滑过去,反光镜里看见那人换了中指竖起来。她“哈哈哈”的笑。

赌城门口竖着威尔史密斯新片的宣传画,这个黑人就是长的帅而已,电影和歌曲都太一般。

她不是赌徒,好奇而已,所以玩最简单的游戏。老虎机将她的小硬币吞进去,总会吐出更多的来。意兴被这样一点点一点点的鼓动起来,注越下越多,手气越来越顺,理性控制不了贪婪,直到“哗啦”一声,本息全无,满盘皆输。

佳宁猛地睁开眼睛,这样不知身在何地。背上皆是汗水,打透了自己的T恤衫。她扶着额头坐正了身体。

没有突然变脸的老虎机,只有周小山。

他看看她:“你睡醒了?”

“……”

车子一侧,忽然停在路边,小山下了车,从她这一边把车门打开。

佳宁不解:“干什么?”

“你去开车。我累了。”

“我们去哪里?我不认识路。”

“沿着公路走就好。”

她被他推到驾驶座上,看看他,小山把自己的墨镜摘下来,抻抻胳膊:“快走啊。怎么还不上路?”

“都不知道你卖的什么药。”佳宁嘟嘟囔囔的说着,踩下了油门。一脚到底。

“我睡一会儿。”小山说。

她没应声。

可过了一会儿,这个人居然把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她恨恨的使劲甩了一下:“你这样我开不了车。两个人一起死掉。”

他闭着眼睛说:“佳宁,你乖乖的好不好?几天而已。我们一共才有多长的时间?”

佳宁心中一震,侧头看看肩上的小山,那弯弯的眼睛,那无辜无害的一张脸,有些挣扎着,困顿着的东西在心里慢慢软化。

仿佛看电影一样,自己心里也知道,这个女人又忘记了教训。

她伸手把冷气拨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