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第2/3页)

说完这个,他就转身去御书房,雪芽看向侧殿里的桌子,那上面摆了几盘精致点心,但都是给贺续兰准备的。崔令璟送贺续兰送的是自己喜欢的,给他的是贺续兰看不上眼的。

*

贺续兰一回来,雪芽明显发现崔令璟对他冷淡许多,成日往贺续兰的宫里跑。

他正烦恼着,冷不丁听到宫人们说春猎。

对啊,又要春猎了。

雪芽去年是作为贺续兰的宫人才去的绥白马场,今年崔令璟会带他去吧?

雪芽想去问崔令璟,恰巧崔令璟这会子在凉亭,他寻过去,意外听到大太监和崔令璟的对话。

“陛下,春猎随行宫人的名单已经拟好了,都是往年伺候的人,就是雪芽,去年是跟着太后去的,今年是否跟着一起过去?”

崔令璟沉吟片刻,“别带吧,他留在宫里。亚父近日心情都不大好,带雪芽去,亚父心情岂不是会更糟糕?他向来不喜欢雪芽。”

大太监听了这话,说:“陛下是想把雪芽调去其他宫吗?”

崔令璟沉默了一会后,才说:“再说,等春猎回来再说。”

雪芽站在树后,第一反应是自己又要被送进盥衣局了。是因为他差点打了贺续兰一巴掌,所以他又要进盥衣局?

想到在盥衣局洗不完衣服的日子,雪芽就忍不住发抖,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回去。

那一夜雪芽没能睡着,快天明的时候,他从荷包里拿出配种药。

如果……贺续兰跟别人睡了,又被崔令璟撞见,崔令璟一定不会再喜欢贺续兰了吧。

给贺续兰下药并不容易,雪芽一直等到崔令璟办一场私宴,这场私宴只宴请了贺续兰和易烨封,雪芽自然没资格上桌,但他能接近奉瑞宫的小厨房。

在贺续兰身边呆了一段时间,雪芽知道贺续兰的口味,他一眼就发现放在小厨房桌子上的沉香熟水,那是贺续兰时常喝的。

“这个我端过去吧。”雪芽对要端沉香熟水的宫人笑着说。

宫人见是雪芽,便没想太多。端上桌的膳食都要验毒,还有专门的太监试毒,但雪芽下的是配种药,这种药用银针无法验出来,太监被阉了,吃了这药也不会有反应。

雪芽并没有亲自端上桌,临进门的时候假装脚扭到,让刚从侧殿出来的宫人帮他送进去。

*

雪芽站在殿外,偷偷窥伺殿中的情况,看到沉香熟水送到贺续兰的面前时,他不由捏紧了拳。贺续兰似乎察觉有人在看,眼神突然看过来,吓得雪芽立刻藏在柱子后面。

他背紧紧地贴着柱子,明白这件事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是想办法让崔令璟撞见贺续兰跟他人在一起的场景。

贺续兰中了药不会立刻发作,起码要过上半个多时辰。

一炷香不到,私宴结束了,但让雪芽没想到的是,崔令璟说要带易烨封去见识下汗血宝马,又因为现在汗血宝马的主人是贺续兰,变成三人同行。

这三个人今夜都喝了不少。

雪芽完全慌了,他连忙从柱子后跑出来,一时顾不得太多,直接说:“陛下,奴才也想去。”

崔令璟此时已有醉意,看到雪芽,立刻往旁边的贺续兰身上看了一眼,旋即摆了下手,“你去做什么?你不是怕吗?留在宫里吧。”

“奴才想……”雪芽的话还未说完,大太监已经过来拦住他。

“雪芽,晚膳还没用吧,去用晚膳。”大太监说话的时候,贺续兰等人已经往外走。雪芽哪有心情用晚膳,他在奉瑞宫坐立不安,眼见离贺续兰发作的时间越来越近,雪芽找到梁穆,“梁穆,我想出去一下。”

梁穆问:“去做什么?”

“我想去摘几朵桃花做香粉。”雪芽撒谎道。

梁穆看了下天色,“现在很晚了,明日去行吗?”

“不行,我就想今日去摘,我摘完就回来,很快的。”雪芽其实现在手心里全是汗。他必须找到崔令璟,如果贺续兰发作时,身边有崔令璟,就完了。

梁穆盯着雪芽看了一会,让开身体,“去吧。”

雪芽对梁穆说了声谢谢,连忙走出去。等确定梁穆看不到他之后,他提起裙摆,往马场那边跑。

他从未跑得那么快过,心里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雪芽怕撞见巡逻的御林军,所以抄小路走,正往前跑着,突然一道身影从侧方闪了出来。他吓得尖叫一声后,唇马上被捂住。

靠着不甚明亮的月光,雪芽看清对方的脸,不是鬼,但现在对雪芽来说,这个人比鬼更可怕。

是贺续兰。

*

雪芽被带到了宁伏宫,这一路他因为心虚根本不敢出声,等被丢到床上,他才仓皇地后退,可还想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太后,你把奴才带到这里是做什么?”

贺续兰此时的情况跟往常完全不一样,他眼睛通红,像一匹狼一样盯着雪芽。他慢慢欺身上床,雪芽见他靠近,吓得缩在床角,声音再也维持不住冷静,“太……太后,奴才帮你去叫人,叫太医过来,太医可以……可以解决的。”

但贺续兰根本不理会雪芽的话,宛如没有听到。

他把手放在雪芽的襦裙上。

雪芽两只手飞快地捉住贺续兰的手,他白着脸摇头。

——“这药很烈,人若是吃了会出大事。”

——“会死吗?”

——“死倒不会,只是说可能会丧失理智。”

*

雪芽从未尝过这种痛,他后悔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给贺续兰下药。他哭着求贺续兰,“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不要……不要……我再也不敢了……”但也并未能阻止。

贺续兰完全不理他,不知过了多久,雪芽察觉有异,几乎是用尽全力去推对方,唇瓣哆嗦,“不……不,不要……”

雪芽话说到一半,就猛然咬住唇。他浑身僵住,半晌,看到对方起身。

跟雪芽相比,贺续兰可以说得上衣冠楚楚,连头发都没有乱。若不是他眼睛出奇的红,呼吸比往日急促,没人知道他中了药。

雪芽盯着贺续兰看,待看到一个地方后,他眼里流露出惊恐,撑起酸软的身体就往床下逃。床边地上碎了一地衣服,全是雪芽身上的。雪芽站起来想跑,可走了两步就软坐在地。

他没有力气跑,疼。

意识到自己跑不掉后,雪芽终于忍不住崩溃大哭。如鸦羽般的长发略略遮住雪白的皮肉,地砖的冰冷与他身体的滚烫形成鲜明对比。

泪眼婆娑时,有人出现在他面前。

雪芽呜咽一声,感觉脸上的泪水被一点点吻去。对方的吻像羽毛,轻轻柔柔的,雪芽不知不觉抓住贺续兰的衣服,从大哭变成抽抽噎噎的小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