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我给你主婚(第2/5页)

刚才矮山上,他觉得是个好机会,施展天门独有的“拢云术”和“幻术”,正常情况下,一般人看见这样威严尊贵仙气万千的场景,都会有一霎的神魂迷离,只要那一霎就够了。

而在这一霎之间,便是天门子弟的蓄气出手时间。

然而他却没能利用上这一霎,而是被那个可恶的耶律祁给抢先用上了。

他当时带领属下,藏身崖下一个凹陷的山洞里——只有在崖下,以光线辅助药物和手段,才能营造出那种效果,他正准备踏云路而上,随后,云路会绽放万丈光芒,那“光芒”会是致死这对姐弟的手段,他们将伏诛于圣光之下,和之前的很多人一样。

然后他听见巨响,似乎自山腹中来,地面一阵震动,他被震得一个踉跄,险些震出洞外,一抬眼看见悬浮于半空中的“九重天门”被震散。

身后惨叫声连绵,他霍然回头,就看见山洞上方不知何时开了一个大洞,一块巨大的白石坠落下来,压在身后属下的身上,砸出了一地断肢残臂。

他大惊,却没有回身查看属下伤势,身形一掠便要出洞——震散天门也好,提前埋伏也好,不过是摧毁了他震慑人心的手段,没了这些,他还有武功!

但他几乎没能出洞。

因为迎面又是一大块白石呼啸而来,狠狠砸向这个洞口,大小足够将洞口堵死,一旦被砸中,他和受伤的属下,就会永远被堵死在这半山的山洞里!

千钧一发间他施展了最高妙的缩骨和提纵术,在巨石即将合拢洞口的一霎,硬生生穿巨石侧面而过,有那么一瞬他的脸面在巨石粗糙的表面上磨砺得鲜血淋漓,他甚至闻到了属于石头的森冷和属于硝烟的刺鼻气息。

出洞时他吐了一口血,那硬生生的一挤,只差毫厘他便成肉饼。他听得身后轰然一声,再回首烟尘弥漫,整个洞口已经被封死,他的属下全部封在洞中。

天门多巧技,本来还可以从另一端挖洞而上,但那从里面落下来的白石,彻底堵死了生路。

好狠。

见惯天门处罚弟子和违拗者的冷酷淡漠,他依旧为这样绝然的手段心惊。

更惊的是对方态度,似乎根本不惧天门的威名,一开始就摆出了不死不休的态度。

耶律祁!

他真的不怕死吗?还是真以为让他吃了亏便可对抗巍然天门?要知道,他只是天门外门一个还没有获得身份承认的记名弟子!

也许,是无知者无畏吧,只有等他见识到属于天门的真正手段,他就会后悔今日所行。

白衣人在山野间飞掠,他逃生后,急于寻找药物,无心和耶律祁姐弟作战,耶律祁却阴魂不散跟着,让他心生烦躁。

白衣人一路奔走,一路抽动鼻子,似乎在嗅着什么气息,蓦然眼睛一亮,直奔某个方向而去。

……

耶律祁不紧不慢跟着。

他不会留下任何天门弟子的性命。

他并没有什么愉悦之色,从刚才的排场来看,天门这次来的,顶多是个记名弟子。

这个门派听说极为自矜,等级森严,自居天门,俯视天下。对于他这样的“凡间俗人”,又看起来孤身一人,不可能一开始就出动大量人手对付,那会让他们觉得丢脸,顶多派几个无关紧要的喽啰来“处置”。

他眉头微锁——天门的实力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一个记名弟子,居然也能有那样的武功,能做出那样宏大的排场,能在他早有预谋的陷阱中逃生。

他早就派人提前来到了这里,发现了这山崖口有一块白石,这石头极为奇异,看上去坚不可摧,中间却出现裂缝,似乎曾被武功极高的高手以内力贯穿过,谁也想不通为什么一个高手要对这无用的白石使用功力,他接到回报后却想到,用这白石做一个陷阱。

他知道天门中人惯用的手段,一般装神弄鬼者,多半都会选择先隐身在别处,所以他选了这处山崖,算定对方必将藏身崖下,经过对地形的勘查和山崖高度的计算,以及对方的人数计算,确定对方可能藏身的地方,在洞尾上方挖了洞,将白石架入,以细链悬空在洞内,涂黑白石,看上去和洞内崖壁一样,另一半白石运到对面洞中。

这些人全部进洞之后,对岸的人点燃火药,以火药弩炮以及机关推动,将那半边白石弹射而来,震动导致悬挂住后洞的另一半白石的细链被震断,当即落下砸死洞中人。

在他的计算里,这些人就算不全被砸死,也要被迎面而来的石头撞死,不想还是逃出来一个。

他微微有些烦躁,想着对天门还是有点低估了。

他回头看了耶律询如一眼——他不知道那块白石,承载了姐姐最重要的回忆,直接拿去布置陷阱了。姐姐如果知道,也许会伤心吧。

但他不后悔,在生死面前,任何事都不重要。

耶律询如没有感受到他的目光,她握紧了手掌,掌心里,有一块圆润的白色石头。

这是刚才一声炸响后,山崖上溅上来的石头,她当时心中一动,伸手握在掌中。

触及那石头时,她便知道,那是她的白石,那是她曾和他在上面坐了整整一天,看日升月落,看云卷云舒的白石。

碎了吗?

她指尖轻轻摩挲过那微热的石头。

这世上缘分也如此,一路追寻,千山万水之后,抵达的是命运的终点。

碎了……也好。

……

湖水里银甲兽几经撩拨,终于暴怒,直立而起,昂起巨大的头颅。满身银皮,阳光下闪闪发亮。

兽颈下三分,白线一抹,随着巨兽发声,蠕动起伏,忽隐忽现。

景横波一抬头看见,一句话顿时滑过脑海。

“但凡诸兽隐秘之处,有其色异于寻常者,多半为其要害。”

那一年,深山里,溪水边,那个人亲自为她示范庖丁解兽之技,曾将这话,淡淡出口。

野兽身上隐秘处毛色不同的地方,就是要害。

“霏霏,让它张大嘴!”她暴喝。

霏霏身影一闪,对着那兽撒了泡尿,那兽勃然大怒,张嘴咆哮。颌下白线,露指宽一条。

就是现在!

她忽然暴起,手中寒光一闪,没入那道白线,再狠狠横抹。

鲜血飞溅,巨兽咆哮如雷声震响山林,巴掌狠狠一甩,她眼前一黑,砰然跌落,炸起巨大水花。

下一瞬银甲兽轰然倒下,她却一时没了力气,只看见眼前一片濛濛血雾,血雾后巨大黑影如山轰然坠落。

眼看她就要被兽尸砸进水底,树林那边人影一闪,裴枢伊柒双双跨出树林,直奔湖边而来。

两人半身血染,犹自一路狂奔,也不知道是急着解毒,还是急着抢人。

两人一出树林,一抬头,就看见景横波得手却要被砸死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