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杀王大会!

虎子慌乱的脚步响在村外的土路上,黎明里听来极为清晰。

跑不了几步,他眼前白影连闪,一群白衣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虎子惊慌地抬起脸来,虽然早得了景横波嘱咐,知道会有人拦,但忽然看见这么一群白惨惨的人,还是吓了一跳。

他的惊恐因此显得如此真实,那群白衣人立即问:“怎么回事?你慌慌张张跑什么?”

“啊……会飞……仙人!”虎子瞪大眼睛,慌乱地道,“村子里头有鬼!有个鬼在新房里……”

白衣人中有人冷哼一声,“新房?你听到什么了?”

他手按剑柄,眼底杀机毕露。

“我去偷偷听壁脚,就听见里头有人说……有意思……让他们也来玩玩……”虎子抖抖索索地道,“我看见一个白影,吓死我了,吓得我屋里都不敢呆,我家就住新房隔壁……”

白衣人的手松开了剑柄,眼神古怪地问了一句:“你真听见他说,让他们也来玩玩?”

“是啊……”虎子连连点头。

白衣人们互相望望,哈哈一笑。

“纳木尔今儿怎么这么大方?”

“大方什么,还不是玩剩下的。”

“总比在外面吹风找人好,咱们兄弟也该松松筋骨了。”

“话说回来,咱们还没尝过女人呢,要进入外门成为正式弟子,还不知道得等到猴年马月。”

“那去瞧瞧?”

“嘿!”

一群人心情愉悦,也顾不上虎子,身形连闪,直奔村中而去。

虎子爬起身来,注视着那些人的背影,偏头,憎恶地吐一口痰。

“呸!”

……

景横波在窗口,拉开了一条细丝,极细,凑近了都看不见。

穆先生坐在床上,把玩着景横波的匕首,匕首雪亮,在暗色中反光。

那些光芒,在他手中一闪一烁,吞吐着。

远处有白影掠了过来,速度很快。

景横波偏头看看细丝,她有点不明白穆先生要她拉这细丝的用意,这群人顾忌着里头是首领,没可能贸贸然冲进来。

没有速度,这细丝就没用。

她没看见那匕首上闪烁的反光,带着不一样的节奏。

外头的人却看见了,跑在最前面的那个,喜道:“嘿,三亮一暗,安全!纳木尔这回果然大方了,通知快快过去呢!”他哈哈笑着和身后人打个招呼,“不好意思,我先啊!”

他提起速度,弓腰缩背,咻一声自那窄小的窗口射进。

景横波看见了一幕极其诡异的场景。

她看见一个人进来,刹那间分成两片,上半身和下半身相距半尺,各自以抛物线运动飞出半丈。

血雾腾腾化开,眼前下了一阵艳红的濛濛雨。

带血的被子又派上了用场,迎上了那两个半截,一裹,滚落在了角落。

屋内安安静静,细线上甚至没来得及留下血液。

杀人杀到这样精妙,令人浑身发冷。

景横波目光灼灼,觉得自己需要学的还很多,首先她就没明白,一言不发的穆先生,是怎么令对方敢死队一样冲过来的。

但可以确定的是,这种手法只能一次,冲进一个,第二个不会再冲。

“第二个怎么杀?”她用口型问穆先生。

他含笑看她,做了个“你来”的手势。

景横波眼睛一翻——哟呵,什么意思,比上了?

比就比。

她先去床上休息了一会,和穆先生各据一边,他袖间香气淡淡,遮住了血气的浓郁。

外头忽然有了敲窗的声音,有人急不可待地问:“好了没?”

景横波起身,去屋角,扛了那鲜血浸染的被子,被子里裹着那两截人,正有半截在外头,看起来倒还完整,上半身也没有血迹。

这种事做起来其实需要勇气,想到被子里到底是什么,她就有点手软。可她忽然明白,在玳瑁,在大荒,这样的场景也许以后会很多,她如果不能克服心障,就永不能真正成为杀伐决断的王者。

黑暗世道,不容软弱。

身后有他的目光在,暖和坚定,她忽然便不怕了。

将被卷扛起,调整了一下那人手的姿势,她蹲在窗下,将那人慢慢竖起。

那人半个身体探出窗口,手微微招展,是一个“你来。”的姿势。

外头有人在笑,笑道:“哈,一起?也行!”

有人奔了过来,窗口窄小,堵了一个人就再不能进人,他便将堵住窗口的人,不耐烦地一拨,“还堵着干嘛,让开。”

那人应声而倒,后来的这人一怔,觉得手感不对。

他一低头,就看见倒下的那人胁下,忽然穿出一抹雪光,刺入了他的胁下。

从胁下入,斜斜一挑,刺入心脏。

“嗤。”极轻微一声。

近在咫尺,人体阻挡,无可逃避。

他身子一僵,靠住窗口,不动。

景横波顺势将他拖进窗口,姿态自然不大好,落地砰地一声。

外头有人在笑,“瞧这家伙急的,窗子都不会爬了!”

景横波听着外头声音和呼吸,目光闪闪——人剩得已经不多了。

她开始蹲下来,扒这些人衣服,天门弟子,哪怕是低级弟子,身上应该也有些不错的东西吧?

东西是不少,册子丹药各种奇怪玩意,她也来不及一一研究,先收起再说。

第三个人是穆先生杀的,他在屋内模拟出三人争执打架的声音,一个天门弟子急着进来劝架,把自己劝死了。

但后面出现了难度,接连进去三人,却没什么声息,还闹出争执,显得有几分诡异,剩下的几个人,犹豫着不肯进来,甚至开始后退。

还没退两步,身后传来东西落地的声音,他们一回头,就看见满地汤水,一个老妇人怔怔看着他们,嘶声叫喊:“来人啊,有贼!有贼!有贼闯了我儿新房!”

这时天已经将亮,村里已有人起床下地,村子里其余人,自然对昨夜办喜事的人家投以关注。一眼就看见几个白衣人围在喜房外,顿时都警惕地围拢来。

钉耙锄头举起,也是寒光闪闪。

景横波趁机抛出一床带血的被子,扯着嗓子大喊:“贼人打劫,救命!救命!”

乡人一听顿时轰然,眼看被子被血浸透,又惊又怒,大群人向那几个白衣人扑去,白衣人哪里将这些不识武功的乡野百姓看在眼里,冷笑一声正要拨开眼前的锄头钉耙,大开杀戒,忽然发觉不对劲。

那些动作原本很慢的锄头,忽然就到了眼前。

那些算着原本不该到达自己面前的钉耙,忽然就绊住了自己的脚步。

那些乱舞的菜刀擀面杖,忽然挡在了自己必须要去的路上。

而自己的剑,似乎被奇异的力量拨动,总在将要杀死来人的时候,被拨歪到一边,伤着了自己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