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着不慎落入狱

嗖……嗖……

一根又一根箭矢连发,林子里除了风声依稀还有很多鸟儿惊叫的声音。夏芷宜就窝在狼人的臂下,闭着眼大喊快点,再快点。那箭刷刷地不断斜插进身前的树干上,有一根还深深地没进了狼人的腿里,只是奔跑速度依旧不减,夏芷宜听到很多人叫喊的声音,琢磨着他们离自己是越来越近了。

呼……呼……

血不断地从肩头从腿根处往外流,他终于跑不动了,停在原地呼呼喘气。夏芷宜站在他旁边着急地看了看后面,有马蹄声达达传来,依旧是源源不断的箭矢,她愤愤,也不怕伤到她这个王妃吗?!

慕嘉偐与慕宛之兵分两路,慕嘉偐在后面追,慕宛之在前面截,狼人在劫难逃。箭慢慢没了,狼人正想继续向前却不料周身突地多了几匹快马,马上之人一跃下来,直直堵住他们的去路!

“放了她。”

身着靛青色锦袍的慕嘉偐斜眉半挑,他本是英朗,此时更多一分凌厉。声音穿在林中,让人听出几丝寒意。

狼人嘶吼一声,亦是双目圆瞪地看着他。

夏芷宜就在狼人身后,待看清慕嘉偐后反而笑了笑,上前一步,“五爷,我跟你们走,不过你们得放了富贵。”

富贵?

慕嘉偐蹙了蹙眉心,这还不到两日,她就跟这个狼人那么熟了么……

狼人也有些惊诧,不过依旧伸着粗壮有力的胳膊紧紧护着夏芷宜,不让她再往前半分。

“胡人唯一一个有蓝瞳的男子。”慕嘉偐也不急,唇角迎风扯了扯,“你别急着辩解,且听我慢慢说。”

“嗷呜——”狼人龇牙咧嘴,不愿和他多说一句话!

嘶!

身后有弓箭手又往他肩头射了一箭,直入肌肉!

“哎你们干什么!不是说好好说话吗?!”夏芷宜一忙挡在狼人面前,咬牙切齿道,“他都受伤那么严重了,你们还有没有点人性!”

狼人目露凶光,抬手将箭头一寸一寸从皮肤上拔下来,血喷涌而出,转瞬便隐没在他那厚而有力的手掌上。

慕嘉偐负手于后,目光散在他的周身,一字一句道:“天元三十七年夏,齐余可汗身边宫女诞下一子,目为蓝色,清明妖异,卜卦师谓之大凶,被隐在后宫长达十年。三十七年秋,皇后诞下太子,四十年春,诞下公主,记入史册,唯独没有蓝瞳皇子的任何消息。”

身边的呼吸越来越重,夏芷宜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

“不过传言蓝瞳皇子隐在宫闱深受齐余可汗喜爱,虽不曾为外人知晓,但在宫中却得到很多宠爱,直到天元四十七年,齐余可汗驾崩,太子即位皇后垂帘辅之,外界就再没了蓝瞳皇子的消息……”

狼人听到此处嘴角一扬,眸中露出微微的不屑。

慕嘉偐也不着急再说,只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一切声音仿佛都静下来,林子里的弓箭手都退到外面,阳光从树枝上乍泄开来,流出炫目的色彩。狼人的身上还有血不断渗出,只是他竟似毫无察觉,只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浓。

“那又怎样。”

身后的夏芷宜猛地吓了一跳,她……她还以为他不会说话……

“不怎样。”慕嘉偐也笑了,一种成竹在胸的笑意,“你跟着本王,本王保你富贵荣华。”

“嗷……”

“帮你报仇呢?”

狼人一愣,冷哼一声,“不需要。”声音喑哑,透着多年的沉静。

“什么都不要?”慕嘉偐皱了皱眉,莫不是他想错了……

“是不是想要钱?”夏芷宜凑到他身边轻问。

狼人攥了攥拳头,而后看向慕嘉偐,仍然用他最擅长的语言回绝,“嗷嗷……”

话音未歇,就听见林子里忽而出现大队人马的声音,还有接二连三的狼人吼叫,树上的鸟雀扑棱棱朝外飞去,一切又再次动荡起来!

狼人听到同伴的哀嚎声一个警觉,一忙扯了夏芷宜在怀跃上树梢,不料这厢被慕嘉偐一个疾步追上,说时迟那时快,耳边又有无数箭矢投射过来,刷刷刷直从眼前飞过。狼人与慕嘉偐出手过招,招招精准,不料有夏芷宜拖累并受肩伤,没多久便身体不支一个不慎从树上滑落下去。就在夏芷宜被抛给慕嘉偐的当空,有凌厉的箭直奔狼人眉心,慕嘉偐大惊,忙喊小心,而后甩掉夏芷宜脚下一个蹬步朝着狼人急急而去将他一推,那箭毫不留情地就中在慕嘉偐的胸口!嘶!疼痛,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狼人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慕嘉偐,略一皱眉,而后身子一转便消失在林中再无踪影。

被慕嘉偐甩在地上的夏芷宜摔了一个狗吃屎状,站起来就朝着慕嘉偐脑门踩了一脚,“你大爷的,摔死我了!”

慕嘉偐昏迷前最后一眼,看见的竟是夏芷宜脏乎乎的鞋底子……

三日后。

夏芷宜再次被关禁闭后,王府一下子变得更清静了,静的让人无所适从。

申时天边云朵上下翻滚,暗黑色的阴影埋在王府里的各个角落,空气湿漉漉地黏人,待池塘锦鲤泡泡吐了一圈再一圈时,终于落下雨来。

初夏来的第一场大雨,连呼吸都清爽爽的让人舒适。

依稀还能听到夏芷宜在正堂又哭又闹的声音,慕宛之把自己关在书房也有两日了,从未出来过,也从不见客,连五皇子的伤情都没有慰问一下,像一下子消失了一样。

“若是再加上日日饮酒大醉不醒,就真真是个废人了。”苏年锦接过允儿递来的青竹伞,看了看院子一角低回徘徊的燕子,眨了眨睫,“消息确切吗?”

“皇甫那边的线人报告的,确切。”允儿将声音压低了些,“太子妃本来准备今日出门的,不想下了雨,跟轿夫吩咐就改到明日上午了。”

“难得太子让她出府,身边肯定也有很多人保护吧?”

“并非如此。太子妃一般出来买东西想逛街的时候,都是平民打扮,鲜少有人知道她是太子妃。”

“哦?”苏年锦挑了挑眉,“看来她倒是个素寡的人。”

“嗯,喜欢听曲喝茶,素来低调,也不愿意麻烦下人和侍卫,每每都是和身边丫头出来买点东西就回去的。”允儿接了话茬,叹了口气,“那么好的妙人儿,怎么就跟了嗜杀的太子呢。”

“命。”

苏年锦撑了竹伞兀自下了台阶,雨丝子被风卷着斜斜打在她的肩头,连着那个字都空灵灵的,寂寥清远。

一路沿着石子小径转向后院琴房,周身花木都被夏雨打得新绿,有股淡淡的泥香萦绕,清澈舒爽。

屋檐下滴着成串的珠子,啪嗒啪嗒地都落在青石台阶上,苏年锦穿过弄堂转入扶手游廊刚想进后院时,却忽地看见司徒明轩和秦语容正碎碎说着什么。二人表情一个淡漠一个急迫,秦语容不停往后退,司徒明轩不停往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