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出了西餐厅的大门,北野和程程还站在一边说着话,我晕晕乎乎地靠在程程身上,眯着眼睛看着天空数星星。

“哪有星星啊,看这孩子傻的!”程程无奈地推了推我的脑袋,我朝着她肩窝里蹭了蹭,继续喃喃自语起来。

就在我嫌他们话怎么还没有说完,一辆看起来有些眼熟的车“哧——”一声停在了我们的面前。我还没来得及努力睁开眼去看,就听到一抹更熟悉的声线冷冰冰地甩出两个字来:“上车!”

我还靠在程程身上拼命扭头去看说话的人,还没看得清到底是何方妖怪,程程竟已经撇开我凑了过去,“钟大帅哥好久不见啊,怎么对我们乐遥这么不温柔?”

她抽身抽得太急,我顿时失去了支撑,脚下一歪,踉跄几步差点摔倒。然而那个妖怪看都没看程程一眼,只是冷冷地从北野身上迅速地扫了过去,然后就落到了我的身上,重复了刚才的两个字,“上车!”

程程有些被惹恼了,卷了卷袖子准备上前质问,我脑子里一片混沌,天人交战了一小会儿,便歪歪扭扭地走上前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我坐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便睡了过去,那一觉睡得可真沉啊,等我醒来的时候都已经躺在钟越公寓里的那张大床上了。我连眼睛都懒得睁,伸了个懒腰,又抱着被子蹭了蹭,准备继续睡下去。可身边却响起一个冰冷的声音:“好久不见。”

我顿时清醒过来,坐起身警惕地朝他看了过去。好像真的好久不见了,他怎么好像变了一副模样,只套着衬衫的身形很消瘦,从领口露出来的锁骨格外明显。而变化最多的地方,大概是眼睛了,曾经如黑曜石一般深邃夺目的眼睛,却仿佛蒙上了一层灰,充满了疲惫和倦怠。

有那么一秒,我甚至要冲动地伸手过去摸一摸他的眼睛了,可幸好还是清醒的,刚刚动了动手指头,便立即强迫自己挪开了视线。然后我看到了他在我睡觉时办公用的电脑,安安静静地放在床头柜上,里面的那张照片,是我张牙舞爪的模样。

若不是我强制要求他换了我的照片,大概此时此刻电脑屏幕里出现的,还是任薇安吧。

我突然心里一刺,慢慢地抬眼看着他说道:“我知道上次那个桌面是谁了。”

他有些愕然地看向我,但很快便挑起眉头问:“哦?”

看着他仍然一点歉疚都没有,我忍不住勾起嘴角冷笑起来,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平白直叙仿佛说着旁人的故事:“你的前女友,你最爱的女人,那个早就因病死掉的人,她也叫Vivian?”伴随着话音落下,我缓缓抬起眼紧紧地盯住了他。

果不其然,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波动,深海一般的眼睛里仿佛酝酿着风暴,有危险的气息正不动声色地蔓延开来。见他沉默的样子,我轻笑着摇了摇头,下床穿上拖鞋,背对着他淡淡说道:“真是对不起,一直充当你们的电灯泡,让你们无法光明正大的牵手相爱。”

就在我低着头套上第二只拖鞋的时候,有什么温热的液体啪嗒一声落在了脚背上。我慌忙拿袖子去擦,却不知为何越擦越多,眼泪在眼眶中聚集了很久很久,突然以一种势如破竹的姿势轰然而下。我顿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只能仍旧保持着半弯着腰的姿势,张大了嘴巴无声地哭出满胸腔的委屈和酸涩。

然后我听到了身后钟越疲倦的声音:“你不信……我爱你?”

那是他第一次真真切切地跟我提及“我爱你”三个字,可是却是在这样的场合,用着这样的口气。我猛地直起腰转身看向他,也顾不上脸上肆意的泪水,只是拼命喘着气朝着他笑:“相信?你让我相信你?我林乐遥是瞎了狗眼才会相信你!什么国外认识,什么因病去世,统统都是放屁!”

我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仍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静静地看着我。良久,他才伸手揉了揉眉心,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一线声音:“那你呢?你就没有瞒过我?”

我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声音冷淡得仿佛不是自己:“我瞒过你什么?我瞒着你跟别人上床?哦,是说我跟我妈睡了同一个男人?是不是这个?”看着他仍然不闻不问的模样,我突然按捺不住胸腔里涌现出来的愤怒,随手抓过枕头朝着他狠狠砸过去,“是不是说这个!是不是啊!你他妈的说话啊!”

他原本还是纹丝不动的,我的力气几乎要被抽干,就在我收手准备坐到床上的时候,他却突然伸手紧紧扣住了我的手腕,抬起脸凑到我的鼻子前,一双眼里满是血色:“你有没有跟别人睡过,试过不就知道了?”

说着,他就开始扒我的衣服,我惊恐地看着他那张近在咫尺的脸,陌生得仿佛我从来没有认识过他一样。我朝着他拳打脚踢着,他的衬衫却在我挣扎中挣脱了几粒扣子,他胸前的皮肤裸露了出来,散发出滚烫的温度。

我一边喊着他的名字一边破口大骂,可他却仿佛已经失去了理智,滚烫的嘴唇在我的脖颈上四处辗转着。这时,我才嗅到了他身上的酒味,而一旁的床头柜上,摆着一个空酒瓶。

“放手!钟越你他妈给我放手!”我拼命往后缩,但很快便抵到了床头,再也无路可退。他抓住我的脚腕将我拖到了他的身下,然后整个身子覆盖了上来。

我闭上眼睛再也没有挣扎,他身体的重量压迫得我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嘴唇几乎被我咬破了,我甚至闻到了血腥味,然后我默默地偏开头,发出一声绝望的呜咽。

钟越的动作顿时停止了,片刻后翻身躺在我的身边,平息了一会儿才重新开口:“我编造故事,是因为我不愿意跟任何人提及我曾被女人伤过的事实,没有一个人知道我曾真心深爱过的人是任薇安,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在我还怔忪的时候,他已经重新整理好衬衫坐了起来:“你若是不信,若是执意恨我,都随你的便了。”他像是懒得多看我一眼,只是低着头看着地板,唇边却逸出一抹嘲讽的笑意,“不是一开始就互相利用的吗?你帮我制造绯闻,我帮你解决难题,很公平,不是吗?”

好像有夜风钻了进来,我伸手拉了拉被子,遮盖住自己裸露在外的肩膀。很冷,即便是盖上了被子,却还是觉得有一种侵入骨髓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