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死亡游戏

方唯一笑了笑,询问地看向李峥科:“请问这位是……?”

“我的……”李峥科顿了顿,余光看了我一眼,才继续说。“我的钢琴家教老师。”

我不知道李峥科为什么要忽然扯上钢琴老师,想也是刚才我最后说的那句话让这人听见了,想要替我圆一下吧。

“钢琴老师,你好,”他伸过手来,“我叫方唯一。”

记忆忽然就完全清晰了起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时候,另外一个人叫他——“方唯一,一分四十秒。”

我脑子空白了三秒钟,直到李峥科提醒,我才伸过手快速地和他一握,礼貌地一笑:“方先生。你好。”

方唯一也只是对我笑了笑,就和李峥科说起来学业上的事情,我心里一定。

毕竟在阳城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三年多了,况且在那种小地方的小酒吧里,说不定真的是贵人多忘事给忘掉了。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晚上宴会散了的时候,我去更衣室换衣服,本来说好了让李峥科取了车在酒店门口等着,酒店门口没有等到李峥科,倒是等来了方唯一。

我一看见方唯一浑身的汗毛就都竖了起来,他向我走过来我忍不住就向后退了一步。明明现在大庭广众他不会伸出手来掐我的脖子,但是心里好像已经条件反射了。

我反复在心里告诫自己,他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他,这是第一次见面。

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扯了扯嘴角:“方先生。您见到李小公子了么?”

方唯一手里把玩着车钥匙。斜着眼角上上下下打量我,我知道他在看什么,看我现在不上台面的格子衬衫铅笔裤,看我这一身一看就是大棚地摊货。

这目光看得我不禁寒颤心惊,他稍微动了动手腕,我就向后退了一步。

方唯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老师好像很怕我?”

我强自扯了扯嘴角,低着头:“老师实在是不敢当,我就是个学生,都是李小公子抬举。”

李峥科没有告诉方唯一我的名字,到现在我也不想说。

方唯一叫来一个服务生,把车钥匙丢给他,报了车型号和车牌号:“帮我开过来。”然后转过来对我说:“李小公子家里有点事情。就先回去了,让我送你回去。”

我一听连忙摆手:“不用了,真是麻烦方先生,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可以了。”

我正准备走,方唯一在身边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杜小姐这么心急做什么,我又不是狼能把你吃了,我忽然想到一些事情,不过有点模糊了,要不然杜小姐帮我回忆一下?”

听了方唯一的这句话,看见他此时此刻眼中的神色,和那一次在酒店,他临走之前他最后看的我那一眼是一模一样的。我就明白了,他没有忘掉我,根本就没有忘掉。或许以前忘掉了,但是今天见到了又突然记起来了,毕竟,像这种大少爷,在夜场玩到一半被打断还换了小姐的情况,说不定就只遇到过那一次。

方唯一的手很热,但是触碰到我的手腕的那一刻,我却觉得好像是已经降至冰点以下,是那种一触碰就能揭掉一层皮的冷。

酒店的服务生开车过来,方唯一直接给了服务生一百块钱的小费,硬扯着我上了车。

我现在浑身都在打颤,还偏偏不能让开车这人看得出来了,不过我看出他开车的路线,确实是回学校的路线,只不过在距离学校还有两个红绿灯的时候,他忽然把车停在了路边的临时停车位上,拔了车钥匙,转过身来看着我,指了指车窗外:“回去还是上去?”

我看向他手指指着的方向,金光闪闪地写着XX大酒店几个字,心里不禁一冷,扯了扯嘴角露出笑来:“方先生您真是会开玩笑。”

方唯一冷笑了一声,单手扣住我的下巴:“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么?”

我咬紧牙关:“不像是。”

这种人偏偏还不能得罪,如果我得罪他了,在C市,他玩死我还不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但是现在我必须要想个办法脱身。

我忽然就想到了我弹钢琴的那家夜总会,我了解过,那家夜总会的幕后老板在C市也是个大人物,可以和这几个家族并驾齐驱的,也算是有几分薄面吧。

我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声音不打颤:“我想起来晚上还要上夜班,碧海云天,能不能麻烦方先生送我一程。”

“碧海云天?”方唯一语气里有一抹嘲讽,“荣家的产业,你在那干什么,坐台?”

我连忙摇头:“弹钢琴。”

“弹钢琴?”方唯一反问了一句,好像是在琢磨这话里的某些意思。

我忍住心中的恐惧,点了点头。

方唯一摸了摸下巴:“真的?”

我有点了点头。

“在那里做了有多久了?”

我说:“我大一就开始做了。”

方唯一说着就松开了我的下巴,重新插上了车钥匙,调转车头开向另外一条路,车子平稳地开了有二十分钟,每一分钟对我来说都是煎熬。

在碧海云天门口停下车,方唯一摇下车窗看了一眼招牌,摇了摇头:“我也算是进了大大小小的酒吧夜场夜总会,偏偏还就落了这一个,要是我早点过来,说不定就能早点见着你了……”他转过头来看着我,嘴角挑着一抹冷笑,“你说可惜不可惜?”

从他的口吻里,我倒是没有听到可惜的语气,全然是一种彻头彻尾的玩味。

他打了一个响指,靠在椅背上看着我:“你现在打电话让你领班出来,我亲自问她,如果你刚才说的是真的,那刚才就算是翻篇了,如果你是骗我的……”

方唯一顿了顿:“那就有的玩儿了。”

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方唯一讶异地问我:“冷么?”

我看着他脸上跃跃欲试的表情,忽然想起来,在酒店的更衣室换衣服的时候,我听见的隔壁的女人说的话,方家大少有心理变态,恐怕不光是心理变态,而且有暴力倾向。

我拿出电话,就看见屏幕上有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来自于李峥科,还有一个电话刚刚打进来。

我看着忽闪的屏幕,询问似的看了一眼方唯一:“接啊,看我做什么?”

接通电话,我才知道,原来李峥科刚才只是去酒店楼上送了一件东西,下来就不见了我的人影,问保安问服务员找我,一直打我电话。

我暗自用眼角的余光看了方唯一一眼,定下心神:“我有点事情先打车走了,你先回去吧,路上小心。”

在我挂断电话之前,李峥科急忙问了我一句:“星期六的钢琴课别忘了。”

我说:“忘不了。”

挂断李峥科的电话,我就给夜总会我的领班明姐打了一个电话:“不好意思啊我今天来晚了,你先让小李替我一下,外面方先生说有事情想让您出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