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知道你是谁

陆景重本来不想开车,说是想拉着我坐地铁过去。

我忽然就想起来,上一次和陆景重一起坐地铁,还是在三年前第一次来C市的时候。就欣然答应了。

但是,陆景重戴上帽子戴上墨镜之后,我还是觉得太引人注目太招摇了,如果在街上被人认出来了围追堵截,那好不容易空出来的这个上午也就白搭了,我可不想这样的两人世界变质成粉丝见面会。

所以,最后还是让高明开车送我们去的陆家。

高明意见很大,因为最近他正在筹备他的外出度假计划,修年假,所以,一路上说了很多话,当然,对陆景重这个boss他不敢有意见。只能是对我有意见。

路过一个花店,我心思一动,叫了停车。

高明把车停在旁边的临时停车位上,猛的扭过头来看向我:“你又想干什么?!”

我没理会他,直接开了车门就下了车,向陆景重眨了眨眼:“我去买束花儿。”

到花店里,本来一给店员说是要送给长辈的,店员就推荐了康乃馨,但是我最后还是选了百合花,纯白色的,没有一丝瑕疵和杂质的,我喜欢这种花。

到了陆家门口,陆景重就让高明先回去了:“不用来接了,我们打车去公司。”

高明明显是对我不放心。还特意又叮嘱了两次:“记得下午两点有新闻发布会,一定不能迟到。”

我说:“我一定会提醒Vincent的。”

高明的车开走,我和陆景重并肩站在这个深宅大院之外,抬头看看里面的绿树成荫。

这个地方,不管是对陆景重,还是对我来说,都只是一个过路的地方,不是家,只是为陆景重冠上了一个姓氏的地方。

我更喜欢把陆景重一直住的那个公寓套房称作是家,我好像已经把那里当成是家了。

管家还是上一次来的时候见的那个老头,过来鞠躬问陆景重:“二少爷,我刚刚请示过太太了,在正厅等您。”

陆景重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拉着我向前走的脚步很急。

上一次来的时候,都是直接走前面的路,路过一个花坛,一个音乐喷泉,一个小树林就到了正厅位于的二层别墅。

但是这一次,陆景重直接拉着我上了右手边的一条小路,小路上都是鹅卵石,我一边庆幸自己穿的是平底鞋。一边小跑着跟上陆景重,护着手里的百合花。

终于走到了头,陆景重停下了脚步,我差点直接就撞上了他的脊背。

他说:“到了。”

前面是一个低矮的平房。类似于那种在护林员住的房子,只有一间,从外面看起来,里面的空间就必然逼仄。

走到门口,陆景重敲了敲门。

从旁边木头窗棂的窗户里望出来一双眼睛,紧接着就是歇斯底里的大叫,就跟上一次在陆家别墅正厅里听到的一样,是那种好像是疯了一样的歇斯底里的大吼大叫。

连小珺把门打开,扬手就推站在正门口的陆景重,大声喊着:“滚开!你又想来抢我的孩子,滚开!”

她手里抱着一个差不多有一人高的维尼熊的毛绒玩具,玩具的两条腿在地上拖着,她向前走一不小心就踩到了,一下子向前栽过来。

幸好陆景重眼疾手快地把她扶住,我心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妈,你慢点儿。”

陆景重这一句话,不断扑腾着的连小珺忽然就安静了下来,反过来盯着陆景重的脸:“你是我的毛毛吗?你是毛毛?”

陆景重说:“妈,我是你的毛毛。”

我刚刚以为陆景重的妈妈这算是认识人了,是不是好了,就是啪的一声,连小珺手掌已经在陆景重脸上留下了五个手指印:“你别想再用这种方法抢走我的儿子!滚!”

然后,连小珺就是发疯了一样,对陆景重又是拳打又是脚踢的,头发全都散了。

我觉得这样不是个办法,就换了个角度,想要拉开陆景重,我先过去给陆妈妈说一说。

但是,经过一个角度的转换,我看见了在一边树林里有一双黑色的眼睛,我猛的转头看过去,正好就看见一个刚刚离开的人影。

我眯了眯眼睛,脑子跟上了涡轮一样转的很快。

难道……

那是陆正宇派来监视的人,而现在,连小珺只是在做戏?

但是,这样做戏的代价也太大了点儿,我看着陆景重脸颊上那五个红红的指印,忍不住就心疼,如果陆妈妈没有疯,那么想必她更心疼。

在来之前,陆景重告诉我说,他妈妈好好的,根本就没事儿,我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但是,现在我站在他的这个角度上来看,而不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或许真的有可能,不是陆景重的自我安慰,而是真的没事儿。

我要想个办法。

我走过去,抓住陆景重的胳膊,用手指在他的虎口处掐了一下,一只手扶住陆妈妈,说:“阿姨,我是毛毛的女朋友,你看看,你认识我吗?”

连小珺听了这句话忽然就不再挣扎了,口中那些骂骂咧咧的话也停止了,她转了目光,盯着我,看了有三秒钟,才说:“你是我毛毛的女朋友?”

我点了点头:“嗯,我是,我叫杜佳茵,毛毛跟你说起过。”女有匠扛。

陆妈妈脸上有一瞬间的迷茫,不过她已经松开了陆景重的胳膊,反手抓住我的手,又反复问了好几遍相同的问题,我点头如捣蒜。

趁着陆妈妈愣神的这一刻,我把手里的百合花给她塞到手里,然后挽着她的胳膊就往屋里走:“阿姨,你快进来,我可想知道毛毛小时候的事儿了,你来给我说说。”

这个时候,陆妈妈也不挣扎了,直接进了屋,只不过陆景重没有进了,他远远地看着,我觉得他的眼睛里满满地写着悲哀。

我没有关房门,让陆妈妈坐在一个外面以陆景重的角度能看得到的地方,找了一个水罐,把百合花插进去。

这个屋子是那种开放式的屋子,卫生间和厨房都是用砖墙挡起来的,摆设十分简单,只有必备的家居,电视机看起来也很老旧了,是那种很久以前看过的,一个方疙瘩的电视机,里面偶尔信号不好还会飘雪花的。

这一瞬间,我就觉得心酸,陆景重不进来,或许真的是个好事儿,进来了相反他心里会更难受。

陆妈妈此时异常安静,好像刚才大闹了那么一场,精力已经完全用完了,看着我刚刚插进去的那一束百合花,眼睛一眨不眨。

我坐在椅子上,没有说话,看见桌子上一个相册,询问地看向陆妈妈,拿下来之后见她没有拒绝,就随手翻开看了几页。

前面的几张照片是黑白的,还有一张是黑白的两寸照片,是结婚照的那种,一看就是陆妈妈年轻的时候,面庞十分稚嫩,旁边的一个青年,我能看得出来,就是陆景重的父亲陆高风,虽然只见过两面,我已经记得那个冷漠的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