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徐岩直到午饭时间才回家。风尘仆仆的,手上还拿着几个文件夹,大概是去了公司。
徐岩是那种除了睡眠时间其余都可以用来工作的人。除了运动他也没什么特殊爱好,当然,也没有不良嗜好,生活简单到令人发指。
一进门,见乔夕颜坐在沙发上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他有些疑惑的问:“发生什么事了?你这是什么表情?”
乔夕颜笑了笑,努嘴指了指桌上的礼盒:“收到一份包裹,应该是你的。”
“哦。”徐岩的反应很平淡,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乔夕颜看不出一丝猫腻。
他打开礼盒看了一眼又顺手关好。拿着手表进了衣帽间。乔夕颜下意识就跟了上去。徐岩听到她拖鞋哒哒的声音也没理她。径直把东西往他放手表的抽屉里一放就出去了。
态度坦然到乔夕颜有些摸不着头脑。她打开抽屉一看,加上今天的这一块,里面一共有十二块手表。从前她一直好奇,一贯不逛街不追任何品牌的徐岩怎么会有这么多名牌表,还以为是他有收藏癖好,现在通过那张纸条,一下子全部理解了。
原来是爱的纪念。怎么办?乔夕颜都觉得有点感人了。
乔夕颜双手环胸,用一副高高在上随时准备收拾人的表情跟着徐岩进了饭厅。保姆有条不紊的上着菜,徐岩专心致志的看着经济报,乔夕颜则目不转睛的盯着徐岩。他抬着手臂,袖口露出的手表是他每天都戴着的卡地亚,看上去有些岁月了,从前乔夕颜还觉得奇怪,他那么多手表却从来只戴这一块,现在终于想通,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十三块手表,齐了。
好像突然有一块大石头就压在了她的胸口上,她连呼吸都觉得有些痛苦。这一刻她真的很需要一把大铁锤,她很想表演胸口碎大石。
饭菜上完。徐岩收了报纸开始开始吃饭,他一贯吃饭不语,专心致志仿佛旁若无人。对于这份礼物看来他是完全不打算解释了。
很好,很符合他徐岩的作风。可惜乔夕颜就是个不依不饶的主儿,他不说她就偏要问。
她放了筷子,声音不轻不重,银质的筷子和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自然也惊动了徐岩。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他在等她说话。
乔夕颜吸了一口气,问他:“你知道送手表是什么意思吗?”她就想知道,他到底懂不懂,每年一块手表,不管哪一种意思,都是浪漫的含义。
徐岩也放了筷子,他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反问她:“送手表能有什么意思?”不等她回答,又说:“意思不就是‘我送了你手表’?!”
乔夕颜冷笑:“是吗,那要我送的呢?”
徐岩眯了眯眼,扯着嘴角,用掷地有声的声音说:“要你送的,意思就是,‘我送你手表了,我生日你得送我更贵的’。”
乔夕颜被他噎了一把。他这般坦然的胡扯淡的态度倒叫乔夕颜无话可说了。这世上有句话说的对:无声狗,咬死人。徐岩最惯常做的事儿就是补刀,他是要么不说,说了就能气死人。偏偏乔夕颜还说不过他!
乔夕颜心里膈应的要命!试想下,自己的老公每天戴着前女友送的表晃来晃去,并且家里还躺着十几块,心里该是多么的不爽!这不是等于前女友阴魂不散无声胜有声吗!!
她目光犀利,直指他腕上的表问:“你每天都戴,这块表的来历可以和你‘老婆’我分享一下吗?”她故意加重“老婆”两个字,企图以此提醒他,他们是合法的夫妻关系。
徐岩没有理她,还是一贯的冷漠,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大约是两人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真的不好,他饭也不吃了,起身就要走,临走前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乔夕颜一眼,一字一顿的说:“有些事你不必知道,就不必问,我不想告诉你的,你问了也不会有结果。”
徐岩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警告的意味却是那么浓,仿佛化作漫漫扬尘,扑面而来,把乔夕颜呛的呼吸困难,双眼难睁。她努力的攥着自己的手指,努力克制着体内那些难忍的暴戾因子,努力不让自己失控。她不想再给他羞辱她的机会,她不想再狼狈不堪的被他留在身后。
她开口拦住了要走的徐岩,语气轻快的说:“我要请年假。”
一句话成功的吸引了徐岩的注意力,他回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仿佛睥睨世人的君王,他问她:“你要干什么?”
乔夕颜等的就是这句话,她从来不是善茬,她一早就说过。她冷冷的一笑,毫不客气的回敬:“有些事你不必知道,就不必问,我不想告诉你的,你问了也不会有结果。”
徐岩扯着嘴角笑了笑,眯着眼好整以暇的说:“行,那我以你最高领导的身份告诉你,年假,不准。”
乔夕颜瞪着他,半晌憋出俩字:“卑鄙!”
徐岩笑:“过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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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夕颜的年假最后还是申请成功了。说明一下,她可不是故意要和徐岩拗,她只是顺个便而已。她蜜月后开始创作的小说临近尾声了。请年假在家好好收尾交稿。
想想学生们被“三个代表”折磨这么多年,她被“十三个戴表”折磨折磨也算正常。因为表的事两人就那么默契的进入了冷战模式。
乔夕颜故意把吃饭的时间和他错开了。他睡觉的时候她也故意去书房写稿子,写完就直接在书房睡。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却陌生的仿佛从来不认识。大约是真的没什么感情,几天视而不见乔夕颜也没有觉得过多的不适,只是夜里睡觉的时候觉得有些冷。
人啊,真的不能太安逸了,一旦习惯了安逸,就会渐渐没了忧患意识,她可不就是这样?她在心里暗暗鄙视自己。
几天的冷战终于让她冷静下来。看吧,这才是他们婚姻的本质。那些甜言啊蜜语啊一转眼就跟冰一样,就算之前结集得再大,融化完一样不复原形了。徐岩和全天下所有的男人一样,把“想你”一类肉麻的话当“你好”“再见”一样的说,哪有什么特殊意义?讽刺的是,她还多次的当真了。
是她僭越了,她竟然企图入侵他的十年,她明明该清楚的知道,徐岩的过去,她没份参与,也没资格质问。但不得不提的是,这事已经确确实实的伤着她的面子了。
低头?NO!心里太堵了。
乔夕颜是个直来直去的人,脾气来的快,过的也快。这次的事她虽然想通了,却还是觉得不太痛快,这种时候她实在不会伪装善解人意,所以他们离的远一些也好,正好都能想想清楚。
一个星期后,乔夕颜的新书终于截稿,她把稿件发给编辑,当天就接到了编辑打来的电话。惯常合作的编辑彼此相熟,说话的口吻像老朋友一般,她兴奋异常的说:“乔,这次新作品写的不错,和你以前的有很大的不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