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乔夕颜给薛灵泉回了个电话,薛灵泉约她见面,听上去很是慌张的样子。乔夕颜有些为难,她原本和徐岩约好出去吃饭的。
和徐岩讲明情况后,徐岩体贴的把她送到约定的地点,独自回家。
乔夕颜直到九点才回家,满脸疲态。和薛灵泉谈的话题全是不愉快的,两人也没什么胃口,尤其乔夕颜,只喝了水。徐岩见她又饿又累,强行押她出去吃饭。他开车就近去了一家方小说南亚餐厅。已近打烊的时间,餐厅里人不多,每张座子上都点着一盏造型独特的无烟烛灯,灯火掩映,落地窗前挂着流苏窗帘,将餐厅的氛围装点的恰到好处。
乔夕颜无心观赏景致,心里乱糟糟的。想到薛灵泉眉头就不知觉的皱了起来。
她情绪激动的抓着乔夕颜说:“齐文修太狠了,他现在一心要离婚,见都不见我,我打他电话都转到秘书那了。”
乔夕颜捻了捻眉心,问她:“那你准备怎么办?”
“这个周末他公司要办个宴会,他肯定会出席的,”说完,递了一张邀请函给她:“乔乔,你能陪我去吗?我现在能依靠的人只有你了。”
乔夕颜永远学不会拒绝薛灵泉。可她心里很清楚,就算见了齐文修又能怎样?男人一旦变了心,就覆水难收了,只有女人,一直期待童话和奇迹,殊不知,那根本是世界上没有的方小说西。
她不自觉的叹了一口气。昏黄闪烁的烛光正好倒映在她漆黑的眼瞳里,点点摇曳的火苗,仿佛猫眼石闪烁的那一簇光,有种悠然隔世的璀璨,明明是很美的画面,却因为她一声黯然的叹息破坏了美感,莫名多了点沧桑,引得徐岩好奇不已:“怎么了?好好的叹什么气?”
乔夕颜摇摇头,却还是郁郁寡欢的表情。
徐岩也没再追问。拿起筷子给她布菜,都是些她喜欢吃的,但是此刻她毫无胃口,尤其是当咖喱上来时,乔夕颜觉得那种反胃的感觉又来了。
她捂着嘴干呕了两声,把徐岩吓了一跳,他赶紧递了杯清水给她,起身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怎么了?菜不和胃口?”
喝完水,乔夕颜抚着自己的胸脯顺气。想着该不是真的怀孕了吧,她看了徐岩一眼,在说与不说之间犹豫了几秒,最后对他摆摆手,说:“没事,今天吃的太杂了。一整天都隔着,反胃。”算了,找个时间去医院验了确定了再说吧。她刚停的避孕药,也不知道有没有影响。
乔夕颜勉强吃了点米饭就回家了。她心事重重的去洗澡。徐岩替她收拾方小说西,她包没关,徐岩无意在包中看到了齐文修公司宴会的邀请函。
他拿着邀请函去问正在擦头发的乔夕颜:“你怎么会有这个?”
乔夕颜很累,眼皮都懒得抬:“朋友在这个公司,要我去捧场。”
徐岩想了想说:“那我陪你去吧。”
乔夕颜困意连连,打了个哈欠:“随便。”
巧合的很,齐家的宴会就在谢忱结婚的酒店里办的。一连两次都是不想参加的宴会在这举行,让乔夕颜对这家酒店的印象也掉到谷底,阴影无比。
宴会还没正式开始,人却已经来了很多,徐岩是业内人士,一出现在宴会上立刻被人围住,她跟着他走了一会儿,由他介绍了几个人就借由补妆溜了。
也不知道薛灵泉上哪去了,电话也没给她打一个。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害怕薛灵泉出什么意外,只能整个楼层到处找。
她最后是在一个小休息室找到了薛灵泉。休息室的侧门虚掩着,宴会的主人齐文修也在里面,和薛灵泉面对面对峙。薛灵泉的双手捂着脸颊,双肩抖动,她又哭了。
齐文修背对着乔夕颜,乔夕颜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从他的声音不难听出此刻他的态度是多么鄙夷:“薛灵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跑来干什么。我告诉你,你要是给我把宴会搞砸了,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
薛灵泉难过极了,她几乎歇斯底里的对他嚷着:“我从来没有要过你的钱!”
齐文修不屑的哧了一声:“你少跟我来这一套,少跟我说什么爱不爱的,如果当初我是个穷光蛋你还会嫁给我吗?这么多年你在家养尊处优什么都不用干,拿了法国身份还有我给你的房子车子和钱,你也该知足了。”他微微侧头,那样高高在上趾高气昂的表情:“原本我们是可以不离婚的,可惜你不识趣,薛灵泉,我能给婚姻我也一样能收回去。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干涉我的生活,你偏不听。现在少在我面前哭哭啼啼的,这都是你自找的。”
齐文修是那样不耐烦:“你现在只有两条路走,一条,拿了我给你的方小说西离婚,还有一条,回法国去,我爸妈还挺喜欢你的,你和他们过去。”说完,他决绝的从休息室的另一个门出去,临走还把门关的震天响。
乔夕颜看着这一切,数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走廊里时不时有几个来往的人,各式各样的声音将薛灵泉竭力控制的呜咽声盖了过去。乔夕颜的手握在门把上,握得很紧,瘦削的指节都发白了却仍没有放开。
这个城市很繁华,随随便便就可以淹没一个人。薛灵泉终究只成为齐文修的过去式,在这场婚姻的战争里,她从来没有胜利过。
乔夕颜推开门,轻轻的走了进去。薛灵泉没有抬头,抱着手臂哭得几乎停不下来。乔夕颜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她也不知道自己此刻到底可以说什么。
她脑海里突然就出现了十几年前的那一天,乔夕颜十六岁那一年。她放学回家,推开门,空旷安静的家里不同寻常的死寂。她一直觉得这个所谓的家就像一座空坟,而妈妈,就是住在里面的活死人。可即使是如此,她也不能失去妈妈,那是她活着唯一的信念和希望。她慌张的推开每一个门,找寻着她存在感很低的妈妈。
最后她是在厕所找到了她。那时妈妈已经整个人倒在血泊中昏迷不醒。
她无助极了,用最大的力气把妈妈抱了出来,她满身都是妈妈身上流的血,她不知道这些血来自哪里,只是仿佛流不完似的,一直汨汨的淌着。她手足无措的打给薛灵泉。那一刻,她除了哭,什么都不会。
是薛灵泉拦车送她们去医院,是薛灵泉拿出自己的压岁钱垫付了医药费。妈妈摔了一跤,流产了,大出血,再送晚一些也许人就没了。听到医生说这些话的时候,乔夕颜全身都在颤抖。她怕极了,怕妈妈会离开她,怕这个世界上只剩她一个人。
她是个孤单到了极点的孩子。
那一刻,是薛灵泉抱住了她,即使当时她满身都是血污。对当时的乔夕颜来说,薛灵泉就像冰天雪地里的一团火,又像茫茫无际大海中的一盏灯塔,是她最无助的时候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