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重逢总比告别少(第4/6页)

  这一局之后,他们休息了十五分钟才继续。

  很多女孩子在运动方面都是体力越到最后越薄弱,朱旧却恰恰相反。所以第三局一开始,朱旧就以细微的差距超越了季司朗,看得下面的裁判特别兴奋,直接喊着她的名字,朱小姐,加油!加油!

  但最终的结局,还是季司朗反超,以五秒领先取胜。

  朱旧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额头脸颊上已布满了汗,身上也是。她又喝了大半瓶水,以手作扇扇着风,太久没有运动,忽然这种强度,手脚微微泛酸,但身体却又觉得有一种通体舒畅之感,心情也跟着豁然开朗。

  季司朗也席地而坐地坐在她身边,大口大口喝水,最后索性将瓶中剩下的矿泉水全倒在了脸上。

  “痛快!”他朗声笑道。

  朱旧侧头看了他一眼,也笑起来,学他一样,将小半瓶水全部扑在了脸上。水是冰水,浇在热热的脸颊上,实在是,痛快!

  休息够了,他站起来,朝她伸出手:“来,履行赌约去!”

  他们就在俱乐部吃的午餐,这里的私房菜做得非常可口,配上附近果园里出售的自酿的桃花酿,一顿饭吃了很久。

  桃花酿入口好喝,后劲却大,朱旧起先不觉得,只觉得口感真好,心情又好,忍不住便贪杯了,等她后知后觉感觉到时,头开始晕乎乎了,整张脸庞都红了。季司朗是向来的好酒量,喝什么酒都跟没事人一样。

  她有点受不住地趴在桌子上小憩。

  他们临窗而坐,这餐厅装修成日系风格,大大的落地玻璃窗上,悬挂的是藤编的卷帘,为了挡阳光,一边帘子垂下了三分之二,一边垂下三分之一,阳光就从那洞开处照进来,桌子上粗陶小花瓶里一枝睡莲静静开放。窗外是春意盎然的绿,她伸出手,早春的阳光非常温柔、温暖地洒在她的皮肤上。

  朱旧眯眼看着窗外的好春光,又回头去看季司朗,发现他正边端着陶杯悠悠闲闲地小酌,边笑望着她。

  她心里忽然觉得安宁,偷得浮生半日闲,春色如许,对坐着可以笑谈可以对饮的知己好友。朱旧,你当知足。

  她放松地闭上眼,任自己睡去。这些天来,积郁心间的烦闷、慌乱、难过、无力、担忧,都被这一刻奇妙地妥帖抚慰了。

  她那一觉不知不觉竟睡了很久,再睁开眼,发现天色近黄昏,自己从趴在桌子上,变成了躺在了某个房间的沙发上。

  她抬头,就看见对面沙发上,季司朗正在翻着一本杂志。

  “醒了?”他合上杂志。

  她看了眼窗外,“怎么不叫醒我?”

  “反正也没什么事。”他起身,为她倒了杯温水,“睡得好吗?”

  她点点头,“连梦都没做一个。”

  真的,很久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好了。

  他们驱车返回市区,她要去医院看望奶奶,这是每天的约定。虽然奶奶每次都说,让她别挂心,有时间多多休息。可她真的不去,她肯定又会往门口张望了。

  车开到半路,天色渐暗,忽然听见前头司机倒吸了口气:“天呐!”他同时放慢了车速。

  正说着话的季司朗与朱旧同时朝前面看去,当看清车灯照耀下前方不远处的状况时,也惊呼了一声。

  前面出了交通事故,警示灯一闪一闪的。

  司机将车停在路边,这路段属于郊外,所以没有路灯,司机打开车前大灯照着路面。

  季司朗与朱旧赶紧下车,朝事故车辆跑过去,朱旧一边掏出手机打120。

  这本就是一段偏窄的公路,迎面的两辆车撞到了一起,从那头来的车是一辆面的,这边过去的是一辆黑色小车,此刻黑色小车情况看起来比较严重,大概是为了避开面的,直接撞在了路边一棵大树上,而面的又直直撞到了小车的车厢上。

  季司朗与朱旧分别跑到两辆车边,因为没有路灯,车里是昏暗的,他们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进车内。

  面的里只有司机一个人,正趴在方向盘上,头上满是血迹,人没有昏过去,见到灯光,立即呼救,声音有点虚弱:“卡住了,动不了……”

  季司朗立即说:“你别乱动,别挣扎。我跟我朋友是医生,我们马上帮你。”

  黑色小车后车厢有一扇玻璃窗是打开的,所以朱旧一眼就看见了后座上头破血流陷入昏迷中的老人,她晃了晃手电,发现前面的司机没有晕过去,被安全气囊卡住了,他也是一脸的血迹,但气息听起来却还算好,右手正在努力地伸进衣服口袋里,想掏出手机。

  朱旧说:“你别动了,我已经打了120,救护车很快就会来。”

  她听到季司朗在喊她,立即跑过去帮他一起,小心地把面的司机抬出来,没有工具,只能为他简单止血包扎了下。

  他们又将小车里的老人抬出来,老人伤得很重,朱旧发现他脉搏很弱,俯身到他胸膛去听心跳,脸色立即变了:“司朗,这位有心脏病,他装了心脏起搏器……”

  季司朗脸色也微变,两人立即帮他做应急处理,一边祈祷着,救护车快点到来。

  他们做完能做的一切,剩下的,就是等待。

  好在这里离城区已经不远了,救护车很快就来了,朱旧与季司朗在老人被抬上车时,同时舒了口气,他尚有气息。

  他们跟着上了救护车,随时观察老人的情况,一直见他被送进了手术室,才终于放下心来。

  警察正往医院赶,他们是这起车祸的目击者,例行要留下来做笔录。警察身边还跟着一个西装革履表情略显严肃的中年男人,等他们做完笔录,那人才上前跟朱旧与季司朗打招呼,向他们表达谢意,谢谢他们救了他的父亲。原来他是那位老人的儿子。

  当一切处理完毕,她与季司朗走出医院,已经是晚上九点了,他们还没有吃晚饭。可两个人似乎都没有什么胃口与心思了,就在医院附近一家面店,一人吃了一碗牛肉面。

  季司朗叫了出租车送朱旧回家,其实他才是客人,可他不管在什么情况下,总是绅士风度十足。

  分别时,他才说:“Mint,我明天中午的飞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