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SSON 9:Hero Or Zero(第4/7页)

四周,全是地雷。

“呃……顾小白?”

地雷,还是爆炸了……

伴随着鬼哭狼嚎般的哀号声。

“讨厌讨厌讨厌!”

“喔喔,乖啦。”罗书全使劲给他捶背,“对不起啊,是我踩着雷了。”

“你以为我想啊……”顾小白一边哭一边投诉,“这事情又不好玩又无聊……一天到晚在那里喊‘开拍,停。开拍,停。开拍,停。’把自己弄得跟复读机一样……可眼看着莫小闵一天天大发了,我要再不努力往上爬到一个新的台阶,我怎么镇得住她啊?”

“你为什么一定要镇住她呢?”罗书全百思不得其解,“男人女人就是开心时在一起,不开心时就分开。讲的是缘分,是爱心,什么镇住她?你用这种东西镇她,你镇得了一时镇得了一世吗?你以为是宝塔镇河妖啊?”

罗书全,打心眼里不认同这种说法。

“再说莫小闵也不是这样的人吧?虽然说女人都有点小虚荣,但她也真的喜欢你啊……”挖空心思的安慰,使劲想着新鲜词的罗书全……

一扭头……

边上的人已经睡着了。

像一个婴儿般地睡着了。

每一个刚刚出生,对自己性别尚无意识的婴儿,都不会想到,今后面对的人生,会有这样大的不同吧。他们只是睡,大睡而特睡,睡醒了喝一点奶水,然后再度往世界尽头般的地方大睡而特睡下去,好像这所有的睡眠都是为了积攒足够的能量,以便为了今后面对的人生而搏杀。

因为这样的时光,再也不会复返了。

顾小白这一觉也只是睡了两三个小时,梦中出现了无数的妖魔鬼怪,摊鸡蛋饼的老奶奶(“不努力可是要把你当鸡蛋一样煎掉哦。”老奶奶慈祥地说),数学考试……

两三个小时后,顾小白仿佛被电流击中一样醒了过来,看了看表,冲出去干活了。罗书全不知何时,已经不在屋里了。

也不知何时,顾小白自己过上了暗无天日的生活。

此时,莫小闵正在和AMY兴高采烈地逛街,血拼。一天五六千的收入,让莫小闵觉得不把这些钱花出去简直是一种罪恶。于是,她仿佛做慈善一般把这些钱捐给了世界各国的奢侈品,换来了包包、鞋子这样的东西。

既然心爱的男人无法给予精神上的依靠,那让自己给自己物质上的满足,非但不能说是过分,简直就是理所应当。

她没有想到,此时此刻,在这个城市的另一端,顾小白正在悬梁刺股,用各种方式阻挡潮水一般袭来的睡意。他用可乐瓶抵住自己的下巴,不让自己猛地瞌睡过去;他做手工,用透明胶带粘住自己的上下眼皮,不让它们会合;他用不知哪里找来的绳子,勒住自己的下巴,这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的视线和电脑屏幕上的稿子保持水平。

然而,焦点还是渐渐模糊起来……

他……又睡着了。

梦中,又被追杀了……

“最近学会一门新语言了?”第二天,制作公司里,制片人看着顾小白的稿件,抬起头,笑着问。边上已经形状似鬼的顾小白笑容僵硬地站在那里,忐忑不安地等待安检,闻言,困惑地凑上去看。

这一看,简直是魂飞魄散。

昨晚明明已经写完的稿子,不知从哪一页开始,呈现的全是“%amp;¥%**%¥”这样的乱码,好像外星人的语言。

明明已经写完了啊,顾小白困惑到发呆。

现在想来,应该是睡着了,在键盘上用脸打出来的吧。

是梦里觉得自己写完了。

“小白……这样下去可不行啊。”制片人把稿子扔在桌上,靠在椅子上,慢条斯理地说,“剧组也跟我反映了……说你……”

突然,面前的那个人不见了。

低头一看。

顾小白已经跪在地上,抓着桌脚和自己的裤腿,声泪俱下。

“不要放弃我!”

“你你你这是干什么?”

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反应机制根本启动不起来。

“我不管!听说做大事的人在关键时刻都可以不要脸的。”顾小白恨恨地道,抬头看着面前微胖的男人,眼神里有哀求,甚至凄美。然而不知何时,突然有了两点绿光从眼睛深处隐隐泛了上来。

然后……

绿光越来越亮,炽热,幻化,终于变成两道凶光。

“我问你个问题……”

“呃……啊?”

眼前这个男人慢慢站了起来,身后的投影也越来越大,黑色的,浓重的看不清的投影……

分明有两只恶魔的角。

“告诉我,你是怎么做上制片人的?你是怎么做到这个位置上的?嗯?”顾小白眼中精光大盛,“为什么会有人投钱给你拍这个戏?你们家祖上是挖煤的?炒地皮?还是你们家有人贩毒?哪来那么多钱?说啊!!!”

悲愤的响声回荡在整个写字楼。

“真的疯得已经这么严重了?”城市的另一栋写字楼里,左永邦担心地问罗书全。

“是啊,早上我在小区遇到他,他又是爬着出去的,看到我也不认识了。他已经快一个星期没怎么睡了。”罗书全找到左永邦的时候,左永邦正在开会。开完会,两人在会议室里,罗书全把事情交代了一下,“按他的计划表,接下来的三个月里,基本上也不用睡了。”

“怎么会这样呢?是莫小闵逼他的?”左永邦也不可思议。

“谁也没逼他,是他自己逼自己的。”

“怎么会这样呢?”

“我劝他也没用,他觉得我比他还失败,相比而言他会听你的。你必须去劝劝他,不然这样下去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他真的已经快疯了……”

罗书全,无比认真地看着左永邦。

男人之间的情谊——相较于女人而言——在平常时期,显得并不亲密,甚至看起来更加冷淡。一对莫逆之交,可能表面看起来比陌生人还要不知所谓。既不常联络,也不关心对方的生活。女人可以在街上手拉着手逛街,连上厕所都会结伴而行,而男人之间这么做简直就是变态。但到了关键时刻,就行动起来,拯救对方于水火,甚至赔上全部家当也在所不惜的。男人,往往是这样的生物。

左永邦会也不开了,带着罗书全开车往顾小白“工作”的片场飞奔而去。路上,两个人都默然不语,都在想自己怎么会这么闲,这么倒霉,认识这么一个莫名其妙、思维怪异的朋友。但既然已成朋友,就像揣在口袋里的钱,没有再掏出来的道理。

他们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在片场,顾小白正在经历着一番殊死的考验。

上午对制片人咆哮,被写字楼的保安架出来以后……

他跑到片场,导演正拿着一份署名为“顾小白”的剧本,到处打电话给一个叫“顾小白”的编剧,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写得那么烂的剧本,看完剧本,导演已经出离愤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