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章、入局

  就像第一次见面给顾淮南的感觉一样,江邵这个人里里外外都透着股狡诈。

  叶锡尚从里面出来,递给他串钥匙,那钥匙环上还挂着一只可爱的小黄鸡玩偶。“让你的人手脚干净点不要乱动她东西,希望等你们撤走之后那里还能保持原样。”

  江邵摆弄着那只小黄鸡,眼底闪过抹温柔。“我的人是警察,不是小偷更不是土匪,你的话我听得可不舒服啊。”

  “既然江警官这么忙,我就不留你了。”叶锡尚不想和他多废话,示意顾淮南送客,自己转身又回了房间。

  顾淮南更尴尬了,叶锡尚这个人平时算不上多热情,但是基本礼貌还是有的。好再江邵看上去对此根本不在乎。“我大概会在本市呆上一段时间,改天约顾小姐详谈。”

  顾淮南点头,江邵在临走前想起点什么,冲屋里抬了抬下巴。“他好像受伤了。”

  “啊?”

  江邵指了指胸口位置,“这儿,伤的挺重,我刚才看着了,血肉模糊的。”

  顾淮南大惊。

  “去看看他吧。”江邵煞有其事说完走了。

  顾淮南想起余金金在电话里说,瞬间脑补了一场恶斗,忙跑到叶锡尚房间。床上没人,浴室倒传来些声响,顾淮南想都没想,一把拉开浴室门。“叶锡尚你快让我看看!”

  叶锡尚脱了衣服准备洗澡,水阀刚拧开顾淮南就冲了进来,幸好两人之间隔着一块毛玻璃,只看得见一团模糊的人影。他不确定的开口,“我洗澡,你要看?”

  顾淮南一怔,随后脸颊爆红。“江邵说你受伤了?”

  “他巴不得我死了。”叶锡尚冷冷的,“想看就进来,要么就出去。”

  顾淮南撅撅嘴,退出去把门带好。

  叶锡尚洗完澡才发觉忘记拿睡衣了,腰间围着条浴巾出来,没想到顾淮南还没走,正坐在床边等他。

  顾淮南也没料到会欣赏到这么难得的美男出浴图,眼睛和小嘴都张的圆圆的。叶锡尚眉头蹙了蹙,用毛巾擦头发的动作微不可查的顿一下,淡定自若的在她面前走过去,从衣柜里拿出大短裤。

  手放在腰间刚要去解浴巾,停下,回头看了她一眼。顾淮南这才回过神来,冲他贱兮兮的笑。“你换你换,我不看,我把头转过去。”

  她暗自吐吐舌头:好家伙,这身材……比上回看的更清楚,那浴巾围了还不如不围,顾淮南早在脑子里把被挡住的那部分自行给补画上去了。

  她耳朵听着后面穿衣服悉悉索索的声音,手捂着心脏呼了一口气,有种在上学时第一次上人体素描课的感觉。不,比那个激动了不知道多少倍,要能遇到他这样的人体模特,顾淮南情愿当个万年留级生。

  吹风机哄哄的噪声把她从胡思乱想中拉了回来,叶锡尚已经穿好衣服开始吹头发。顾淮南绕到他后面,“我帮你呀。”

  “你很闲?”

  “不闲,我忙的很。”她笑,“不过帮老公吹头发是应该的嘛。”

  “……”

  顾淮南从他手里拿过吹风机,“江邵是你朋友吧,真不靠谱,说你伤的血肉模糊吓了我这一大跳。”

  “不是朋友。”

  叶锡尚语气带着明显的恶嫌,顾淮南不解。“那个小黄鸡不是你家小叶子的标志么?那钥匙是她的吧?”

  她点着脚尖抬着胳膊给他吹头发,没一会儿手臂就酸了。“你坐着行嘛?”

  叶锡尚坐到沙发上,顾淮南站到他身后高度正合适。“他是B市刑警总队的,在小安家设点蹲守。”

  顾淮南思索,“喔,到咱这抓坏人来了。”吹完了后面她又跑到前面来,叶锡尚双腿叉开着,她几乎站到他怀里,如此亲密的姿势她一点儿都没察觉。

  “刚才金金打电话骂我来着,说你把她家薛爷给揍了,你俩闹矛盾了?”

  “没有。”

  “那你揍他干什么?”

  “他也动手了。”

  “是谁先动的手?”

  “我。”

  顾淮南关掉吹风机,挑着眉看他。“这不还是你揍的人家嘛,不像你啊,你不随便和一般人动手的。”

  叶锡尚不着痕迹的把腿收了收,缩小包围圈。“薛辰不是一般人,打几下死不了。”

  顾淮南忽然弯腰,在他鼻端与唇间嗅了嗅,皱眉。“你这是喝了多少酒啊?洗过了还这么重的味道。”她摇头叹气。“怪不得平时看不见你喝,原来你是那种喝大了会耍酒疯的人。”

  她把吹风机收好去厨房给他做柠檬蜂蜜水,回来时发现叶锡尚在铺床。今天白天她把两人的床单被套都洗了,还没来得急换新的。

  她把水杯塞给他,把他扶到沙发上。“我来我来,你把蜂蜜水喝了,解酒的。”

  叶锡尚坐在那里一口一口的把蜂蜜水喝光,视线一直落在她忙碌的小身影上,黑眸不自觉的眯了起来。她长发随意束在脑后,用一只铅笔代替发簪。

  他对此并不陌生,因为身为插画师的叶小安经常会这么做,但叶小安不会给他铺床做饭,她做的饭自己都觉得难以下咽,但是……这个女人不一样。

  顾淮南厨艺相当不错,他几乎每次下班回来家里都有热饭热菜。她精明,不用他像担心叶小安一样被人算计蒙骗。她有时很吵,但他不觉得烦。她会做家务,两人“同居”后,几乎不用他来插手这些琐事。

  叶锡尚想起和薛辰喝酒时他的话——饭在锅里,女人在床上,这就是赛神仙的生活。对他来说,饭确实在锅里,女人也床上,但不是他的床,而是她自己的床。

  叶锡尚把空杯子放下,不得不承认一件事:男人就是男人,这种最基本的占有欲毫无道理可言。从前他一直觉得自己和别人不一样,或许是身世的缘故,他认为对自己来说亲情比什么都重要,也比什么都要坚固牢靠,而那最变幻莫测的才应该是爱情。爱人可以离开,但是亲人不会。

  就像倘若没有叶锦然,他和叶小安才应该是无家可归的那个,甚至不知自己姓甚名谁。是叶锦然给了他们自己的姓氏,并在他们失去了母亲后,把自己全部的爱与温暖悉数给予他们兄妹二人,至今不肯再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