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第2/3页)

  “女大不由娘,何况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南南自小在外面野惯了做事没规没距,谁的话都不听,你可是给自己选了个小麻烦在身边了。”

  

  顾铭哲的话乍一听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调侃说笑,只有顾淮南听得出其中的意思,毫不在意的耸耸肩。“我一直觉得自己这是独立,什么事都不用依靠别人,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怎么到顾政委嘴里我倒成了只会让人操心的人了?”

  顾铭哲眼睛略微一眯但表情未变,顾淮南双臂环在胸前面上笑靥如花。

  

  叶锦然呵呵的笑出声来,“南南这样子倒是和小安有几分相似,我那个女儿也是这样有理没理都要狡上三分,可说起独立来远远比不上南南,都是我和她哥从前太惯着她,现在后悔都来不及,小安要能有南南一半的本事我都烧高香了。”

  叶锦然既顺着顾铭哲的话,又无意中拿叶小安抬了顾淮南一下,顾铭哲心里顺畅了不少。他点点头,下巴往一旁示意,顾淮南看过去,坐在另一侧的顾夫人正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顾夫人宣蓉本是X军区文工团副团长,为了这顿饭特意推了演出留下来。因此顾淮南看到宣蓉着实吃惊,眼底一瞬间泛出些许湿润,又被生生忍了回,忙过去给宣蓉一记拥抱。

  “妈,好想你喔。”

  宣蓉唇上染着的笑意更甚,摸摸顾淮南的脸,上下打量。“南南,你可变了呢。”

  “是不是变得更漂亮了?”顾淮南大言不惭,惹得在座的人哄笑。

  

  人一到齐菜很快上桌,席间的气氛一开始还算好,因为顾淮南和顾铭哲几乎没交流过几句话,而原本叶锡尚还以为她与宣蓉感情似乎还不错,慢慢才发现那所谓的母女情深倒更像是……作秀。

  顾淮南给她夹的菜宣蓉几乎没动过,而她给顾淮南夹得食物有三分之一都是顾淮南平日不吃的。顾淮南不爱吃胡萝卜和茄子,吃鱼却对虾子过敏,这些似乎她都不知道。

  

  当话题转到他们两位小辈身上尤其是顾淮南与顾淮西身上时,气氛就变了,不难听出顾铭哲言语之中对小女儿的赞赏和欣慰,而对大女儿实则都在明褒暗贬,叶锡尚不明白平时性子还算随和的顾政委为何在顾淮南这里就像变了个人。

  顾淮南忍不住出言回了几句,顾铭哲哪容得她无理,眼睛一瞪脸色一沉。

  “你还懂不懂点事?你若不姓顾我才没精力管你。”

  “本来天下姓顾的这么多,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我是你顾家的女儿,只可惜我和小西是孪生,你想撇都撇不清。”

  

  “南南。”叶锡尚忽然出声叫住她,语气带些严厉,抛来一个眼神。“不能和爸爸这么说话。”

  顾淮南抿了抿嘴唇,小媳妇似的低下头去吃东西,不再顶嘴。

  她这么听话,倒是让顾铭哲暗自吃了一惊,在他的记忆里几乎没人能让她这么轻易服软。

  

  顾铭哲自嘲冷哼,对叶锦然摇头叹气。“真是难为了小尚娶了我这么一个刁蛮跋扈的女儿,不瞒你说,老叶,倘若不是这俩孩子先斩后奏,我是不会同意的。”

  “爸。”叶锡尚起身给顾铭哲的杯子满上酒。“您若这么说,我还要庆幸当初先斩后奏了。”

  顾铭哲酒到唇边,闻言顿住。叶锡尚特意看了顾淮南一眼,“您所说的刁蛮跋扈,刚好是南南吸引我的地方。”

  

  顾铭哲不敢苟同,“你们现在还年轻,尤其是你,总不会一辈子都只是个团长,等你到了师长甚至再高的职位就会知道一个明事理知分寸深明大义的妻子对于军人来说有多重要,军人的一辈子都是献给国家和部队的,能够分给妻儿的精力有限,需要的是能够承担起家庭责任的贤内助而不是一个游手好闲任意妄为的公主。再说国有国法家有家法,南南从小就不是个听大人话的孩子,不让她干什么她就偏偏干什么,个性太强,脾气太倔,桀骜不驯,这样散漫逆反了二十多年的人我不认为她将来会承担起这个责任。没有规矩怎么行?军人,是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如果你手底下每一个兵都任其个性自然发展,没有铁的纪律还不成了一盘散沙?小尚,你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和职责。”

  

  顾铭哲指了指自己的肩章。“你肩上的星星已经代表了你不可能像其他男人那样有足够的精力和时间谈情说爱,你问问你身边这个到现在都在任性的女人,她承担的了这个责任吃的了这个苦吗?”

  顾铭哲一番话下来字字如刀句句有理,连顾淮南都被说的哑口无言,小手偷偷在桌下攥了起来。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起来,原本的火药味转化为巨大的压迫感。

  

  叶锡尚没说话,顾淮南在他的沉默里忽然乱了心神,脸色越发苍白。

  叶锦然皱了皱眉,“老顾,你言重了。”

  

  “爸说的没错。”叶锡尚清浅一笑,余光瞥见她用力到骨节泛白的手,不着痕迹的握住放在自己腿上把玩摩挲。

  “但……或许我们两个人对她的期望和要求有太大的偏差,您希望您的女儿是最优秀的,希望她们按照你规定的模式来成长,就像部队考核,小西应该通过了,南南没有。作为部队主官我和您一样希望手下每个人都强大到以一敌十常胜不败,但是南南不是军人,也不是我的兵,她是我的妻子。身为一三八团的团长我自然明白自己的身份和职责,但也不会忘记我另一个身份,她把一辈子交给我不是让我来管束她的。如您所说,嫁给军人就已经代表着一种牺牲,我没有办法给她我全部的时间与精力,或许日后在她需要我的时候我却身在战场,也或许死在战场,那么多日后的‘不确定’让我觉得从她嫁给我的那天起,作为一个男人我已经欠了她的,如果一定要对军人的妻子有所要求,别人我不管,我只要求我的女人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愿自己的方式快乐的生活,在我能够陪她的有限的时间里尽最大努力给她想要的一切,我不在时她是军嫂,该她承担的和不该她承担的,她别无选择。而我在时……她就是我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