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鸾凤和 第九章 含珠复蕴玉(第2/4页)

“徐太医说,照日子算就是有了喜脉,那孩子可能也才刚刚上身,平日里,你可得好好休息。这头三个月最是不稳当,针头线脑的活你都别做了,什么尖的、锐的东西都别碰,屋子里的薰香也撤掉,我已经派人给梧桐院设个小厨房,平日你想吃个什么也方便。”太子妃看着胡善祥,就像看着宝贝似的,“这些日子你就别操劳了,以后请安福一福就是,可再别行那些个大礼,每日里留下来陪我用了早膳咱们唠唠。梧桐院的事,就交给胡尚宫,我已经和贵妃娘娘说了,到你生产之前都由她过来操持,自家的姐妹,她比谁都会用心。我就安心等着这个孙儿出世。”

听到姐姐会到府里来,胡善祥有些犹豫:“这个,不合规矩吧,胡尚宫还要在贵妃娘娘那边当差呢,怎么好来善祥这个小小的梧桐院。”

太子妃轻轻地拍着她的手安慰道:“这就是贵妃娘娘的意思,这可是瞻儿的头一个孩子,若是个男孩,将来可就是咱们大明朝的继承者,怎么安排都不为过。你就安安心心地养好胎,什么也别管。”

“哎,你都不知道,刚听到这消息时,母妃有多激动,这下可好了,有了嫡子长孙,这皇太孙的府邸再不会空空荡荡了,这院里呀,就是得有孩子的欢声笑语才热闹呢。你是个好孩子,等这胎生了养一养,再接再厉,多生几个他们兄弟姐妹也有个伴。”

胡善祥听太子妃都计划后面的事情了,又惊又喜,心里更是感动。不论皇太孙殿下怎么想,母妃是实心实意盼着这孩子出生的,那么,应该也不会太坏吧。

“母妃,您跟父王他们说了没有?我是想,这件事毕竟还没有完全确定下来,还是先别告诉他们了,要是万一……岂不令他们空欢喜一场?”胡善祥不好明说自己的顾虑,只是推说到怕大家空欢喜上面,“要不您看,等过些日子再告诉父王他们!”

太子妃显然明白她的担忧,笑道:“没事儿,我谁都没说,也是这样想的,等完全确定了再告诉他们,这头三个月的孩子最是小气,知道的人多了就会气跑。民间不都有怀孕前三个月不能给人讲的说法嘛,就是那太医确定了,咱们也到三个月后胎象稳固了再给他们讲。”

胡善祥就要欠身施礼道谢,唬得太子妃一把抱住她:“你这孩子,我才说不要再行那些个虚礼,如今天大地大,你腹里的孩子最大,什么都别管了,好好吃、好好睡,万事有母妃给你担着呢。”

可是想瞒也瞒不住,也就是开始那七八天日子好过些,除开困没有其他反应,接下来吃什么、吐什么,有时别人身上的味道重一些,平日闻惯的那些个胭脂香粉,全都成了致吐的原因。

没多久,不光太医肯定她怀了孩子,太子府里也无人不晓皇太孙妃胡善祥有了身孕。

有人欢喜有人愁,也有人忌恨不已。

赵瑶影有些不解:“太孙妃怀了身孕这不是大好事吗?为何先前母妃连父王也要瞒着,还不让我们议论?”

“应该是月份还轻,所以不让说吧。”孙清扬还记得母亲怀小弟弟那会儿的神秘,随口解释道,又看着榻上摆的几个绣样,“赵姐姐,你说给胡姐姐的小宝宝肚兜上绣个什么好呢?”

赵瑶影看了看,挑了个大红底,九石榴,上有佛手和桃的那个:“这个寓意最好,不过,你的女红能过关吗?这可是给小宝宝用的,你那绣活胡姐姐未必能看上。”

胡善祥的绣活是她们几个里面最好的,不管谁绣都越不过去,不过图个心意罢了。

孙清扬笑嘻嘻地:“我也觉得这个好,又喜欢那个鲤鱼戏莲叶上的胖娃娃,要不就两个都绣上吧。这东西是我准备的,绣活就交给姐姐啦。”她比画着说,“我还准备一个赤金坠双福锁片的项圈、一个赤金镶莲花纹的项圈、一个赤金挂‘万事如意’金牌的长命锁、一个赤金实心的小金龙,也算到咱们一块儿。”

赵瑶影知道她体谅自己家底单薄,宫里所赏的那些物件又都有账,不能拿出来抵换,所以事事都准备成双份两人一起,但听到孙清扬准备的这些个东西,也还是有些吃惊:“你发财了?这些个东西,怕不得两三千两银子。”

虽然为太子贵嫔,孙清扬每月的月例已经有了五十两,每年能有六百两银子的入项,平日吃穿用度,其他赏赐还在外,但这些个东西的花销对她来说还是很大手笔,所以也难怪赵瑶影吃惊。

孙清扬把那石榴的底样对着阳光细瞧:“有些银子是旧日存下的,有两千两是端午回府里时,母亲给我的。说是她制的一种玉容膏,送到京师里的胭脂水粉铺子里寄卖被疯抢呢,就是母妃前儿个给咱们每人赏了一盒的那种。”因为和赵瑶影关系好,所以孙清扬就跟她炫耀,“母亲有私房钱,当然会贴补我这个宝贝女儿啊。那玉容膏就是普通七白粉,加了香脂、槐蜜和董家的一种独门秘方,听母亲说材料不贵,但女人们花钱都是觉得贵东西才好,加上那玉容膏确实好用,所以京城一时风靡,我也就跟着沾光了。”

“不光你沾光,我也跟着沾董姨的光了,下回再能回娘家,我就和你回去,我家里那些个叔伯嫂子,回去就是开口让我问殿下讨封赏、要官当。当年小姨带我进太子府的时候,他们就狠狠敲了小姨一笔,如今还这般嘴脸,回去看到那些个人也是厌弃,还不如董姨疼我。”说着话,赵瑶影抽出几种绿丝线,指着肚兜,“你不能用一种绿线,佛手用这种翠绿丝线绣、石榴叶的络绎用碧绿丝线、桃叶用油绿丝线,这样配出来才鲜活。”

孙清扬看了看那几股子线,满意地点点头:“赵姐姐真是会看,虽然都是绿色,可这一分派,就有细微的差别来了,等绣出这兜兜,肯定好看。”

赵瑶影见她的欢喜竟像是真的,想着她把所有银子拿出来置办,竟然如同对亲生的孩儿一般,不由得有些怔怔,低声道:“你心里就一点儿也不吃味吗?”

“啊?”孙清扬想了想,明白她所说的是什么意思,同情地问,“你还是没想通吗?赵姐姐,咱们是什么身份,从嫁到这府里就该明白,别说眼下就只有这几个人,等有朝一日殿下……三年选秀,那花枝招展的事情是层出不穷,既有妃嫔自然就有孩子,为这些个事情吃味,岂不是给自己找堵?”

赵瑶影目光黯然:“我也知道是这个道理,就是这心里还是由不得自己。”

孙清扬叹了口气,放下绣样,拉着赵瑶影到榻边的紫檀木桌旁坐下:“你那是还没有想通。且不说其他,胡姐姐有了孩子,母妃就不用再防着咱们谁会越过她去,这大义正统的名分就铁板钉钉,惦记不惦记的都会死了心,反倒和气。”她真心实意地说,“反正啊,我是觉得胡姐姐生在头里是最好的,要是咱们几个谁先怀上,不定会被怎么折腾,就是怀了都不定有命生下来。”